方祈恒继续道:“阿晏,我们都是二十年前那场意外的幸存者,我们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方祈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变异人的身份、孤儿的身份低人一等,又或者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哪怕知道他之所以会变异,是因为被他的亲生父亲注射了药剂进行了试验,他也仍旧乐观地认为这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他最终活下来了。
不是吗?
他不喜欢成为受害者的感觉,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被所谓的加害者控制了,他的人生,只有他自己可以主宰。
在日益控制变异本体的过程中,方祈恒的思想状态达到了近乎绝对稳定的状态,除了纪尘晏,他几乎没有产生过自我怀疑。
纪尘晏看着方祈恒,又扭头看向窗外繁茂的景象。
与这片生机盎然的绿洲不一样,他心底早已一片荒芜。
他曾经唯一的念头就是揪出纪培风,然后杀了这人,哪怕为此需要付出生命代价,他也在所不惜,可自从知道真相后,他就处于了迷茫中,就像猎狗忽然失去了目标,只能在原地转圈。
他已经不是小孩了,人生怎么可能会有重启的机会。
他把纪培风留给他的人、把他原本可以信赖的人全杀了,想要他的人生能重启,除非这些人死而复生,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方祈恒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赤眸死气沉沉的,就像一滩死水,压抑的情绪扑面而来。
“阿晏……”
纪尘晏转过头来:“一切已经晚了,你是想要一个脑袋空空的我去控制伏潭吗?方祈恒,若是你早回来几年,也许会有所不同,但遗憾的是,一切都晚了。”
他被宋尽渊囚禁的那8年,在伏潭做傀儡皇帝那十多年,除了脾气和身高,几乎没有任何长进,他拿什么去统治伏潭?
太不切实际了。
方祈恒还不如说他自己想控制伏潭,或者说他自己想创建一个黑堡,这样还更实际些。
方祈恒听他如此评价自己,那自暴自弃的飘渺声音让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酸涩起来,心脏处也跟着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阿晏本该是最骄傲的人。
“怎么会晚?你觉得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管理伏潭,那我们就先去学习,我们可以去联盟一区,去二区,又或者…”
方祈恒说着,看向一旁的贝瑞:“贝瑞的库存里肯定有大量的管理知识,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想不想,只要你说你想,我就陪着你。”
纪尘晏抿了抿唇,呼吸放缓了许多,方祈恒的话像似一颗石子,想要砸破他冰冻的心海,
但很可惜,不现实。
“再说吧,我暂时不想回去,也许以后会改变想法也不一定。”
方祈恒见他这样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就算他说的再好,那也只是他的想法,他不可能完完全全考虑到所有,也不可能对纪尘晏所经历的事情做到百分百的感同身受,这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