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在,被你亲手送走了。”
她点点头说挺好,“这里多脏,他最爱干净。”
“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他来。”
严既白看着她走向一处商铺门口,铺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付记。
她想坐下来等他,可惜才刚弯身便吐出一口稠血。她抬起袖子想要擦干,很快整只袖子都洇透了,她变得生气,甚至暴躁,倔强地让自己坐下。那个动作她做的极缓,像一个迟暮的,行将就木的老人。她将双腿并在胸前,那是个极乖的姿势,她说过这一战不死就嫁他,说过报仇之后便去过自己的人生。
我撑着不死,你快些回来。
她这么想便这么做,只是身体不给她做主。
严既白在姜梨栽倒之前护住了这人。
鸦青天色里飞出一道浅淡云霞,应是要破晓了,可惜堆云遮日,短短一瞬,便掩下了所有光芒。
后记:山河不念旧
付瑶折返回来时,乐安城满地都是尸骸,南户刺客没拦住她,更没拦住转醒的付锦衾。他收了他们的剑,拂手摘星,强撑着身体,强压着怒气。这怒不是冲姜梨,而是恨自己。他下令回去,脸色苍沉,薄汗浸透长衣,不是正常醒转。医者们不敢发声,都知道这不是好气象。
可谁又敢拦?
残风卷起一片肃杀之气,满眼猩红,处处都在诉说这场大战的惨烈。瓦舍上有断臂,长街上有冷尸,付瑶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稳。她惊慌失措地翻,手忙脚乱地寻人,折玉听风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小七木在当场,天机暗影逐一探寻鼻息,遇到还有气息的,不论伤得多重,尽数抬出来。
可是这样一场大战,侥幸存活的又有几人?
天机阁暗影走了无数来回,报到付瑶这里的悉数都是摇头。
一只苍白瘦长的手撩开了车账一角,付瑶知道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跟他性命一样重要的答案。
可是她给不起他,她红着眼走到车前。
“没有找到姜梨。”
不仅是她,连五刺客和严辞唳都不知所踪,他们无法预想这场交战的每一个细节,只能从这个结果里延伸出一个结果,至少,也许,没有死。
付锦衾沉默地扣住侧窗,这该是个好消息,也是更坏的消息。若她活着,一定不会出乐安。这是他跟她的默契,是不必约定也一定会信守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