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恩怨十年悔,他弥补不了一个孩子颠沛流离的十年,更换不回她的一宗亲人。他能弥补的太少,唯一能办到的,便是竭尽全力的陪她复仇。
他当然也恨陆祁,可恨和助相比,竟然是助字占了上风。他发现他只想让姜梨赢,想让这世间正道公理赢。可这时又不大这么想了,他在弥留之际,小小声的说,“实在打不过就跑吧。”
他舍不得这孩子死。
身后九派弟子恸声惊呼,立誓要杀陆祁阳。
众弟子举剑冲杀,还未至近前便被姜梨划开的一道剑气击飞。薄烟之下,姜梨执剑侧首,吩咐门下五刺客。
“带九派的人走。”
“少主!”五刺客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要给九派留根。
“君以赤诚待我,我必以赤诚报之。这姜梨还真是 ”
严既白失笑摇头,这江湖待她并不好,浴血十年,居然仍有力气去接纳善意。
不简单呐。
他轻叹。
楼下五刺客还在与她僵持,姜梨唤了声严辞唳。
这老小子是个明白人,知道她要保的不止是九派,还有跟她出生入死的五人。九派要留根,雾宗更要留根,严辞唳二话不说,直接将一干人等推出城外。
他挡在城门楼前,告诉他们,“我和流素会留下,姜梨这边有我们,你们带九派北行,于玉川一带汇合,别让那几个老的白死。”
他给他们吃定心丸,自己不走,让他们北行。又留下汇合地点,这便是希望。
五刺客仍旧不肯,严辞唳指了指被焦与搭在肩膀上的裴宿酒,和重伤昏迷的廖词封、沈鹊疑。
“我没儿子,这几个都是我亲手带大的,她方才拚命去救,就是知道这三个对我而言跟你们在她心里一样重。我这人不爱说废话,大人打架,小孩儿回家,总得留下一脉下去延续传承。”
严辞唳继续劝导五刺客,“再看看你们身上的伤,再留下也是拖累,方才姜梨为救平灵险些断去半掌,你们在她会分神。”
他将利害分析得条条是道,平灵等人无法反驳,而于严辞唳自己而言,生死已经不再重要,只想酣畅淋漓地打完这一仗。
身后追兵已至,严辞唳看了看身边的流素。
“我没让你走,你怪不怪我?”
“你是怕我打你吧?”流素不客气道。他一共抛弃过她两次,一次是大婚前夜跑去练邪功,一次是带着一张再也长不开的脸跑到她家里跟她退婚。他每次想的都是不连累,每次都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结局留给她,其实心里真不明白吗?她真正想要的就是两人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