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没有说话,他紧紧地握着酒杯,几乎将它碾碎般的用力,却偏偏有那么一点理智在压抑自己的动作。淮安问她:“郡主何出此言?”“其实您身边的人真的将您放在心上,那肯定能发现您对陛下的不同。”娜依想到青年被呼耶颉利压倒在地的时候,青年面上一闪而过的恼火,那是淮安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情绪。“国师大人,虽然我与您还没认识几天,但我却知道呼耶颉利这个人。”“他从小说风是风,说水是水,向来喜欢直来直往,想做什么做什么,可以说他比较任性了,但是我能看出来,那家伙为了你在隐忍克制——”“要知道,那家伙可凶残了!要是以前呐,指不定那家伙就拿刀砍了我呢!”淮安:“……”不用质疑,现在的白洛尘就已经拿刀过来砍你来了。青年看着女孩略显妩媚的笑颜,突然咳嗽一声,掩去眼底的笑意。屋外猛地传来一阵喧哗声,伴着男子大步跨来时的重重脚步,淮安含笑间低头,余光瞥见那紧闭的厢房门被一脚踹了开来。娜依吓呆了。她望着门外拿着弯刀,凶狠异常的瞪着自己的男人,只觉得头皮发麻。“陛、陛、陛下,您冷静点!您冷静点啊!那可是娜依郡主啊!老奴求您了哎呦喂!”薛公公抱着男人的腰,使了个眼神给身边跟来的几位侍卫,侍卫们得令,当下一个两个抱住男子的大腿,嚎了一声:“请陛下三思!”白洛尘大概是刚下朝便赶了过来,连身上的龙袍都没换。除此之外,在他身后还有薛公公和一些前来保护的侍卫,那些看戏的吃瓜观众也被机智的侍卫们给赶了出去。如今整个酒楼之中,只剩下淮安、娜依、白洛尘、薛公公还有那些带刀侍卫。白洛尘形似癫狂,怒发冲冠,端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哪怕刮了胡子,他横飞的眉眼之间依旧戾气尽显。薛公公抱紧了男人的腰:“请陛下三思啊!”带刀侍卫们也道:“请陛下三思!”形同魔咒一般,密密麻麻的钻入男人的耳廓,将他的理智摧毁大半。三思!?他三思了很久,可依旧还是没能拦住淮安出门快活。所以现在,他嫉妒了,嫉妒得发狂,嫉妒得快要爆炸,他不想忍了,不想忍了!!!哪怕是摧毁整个小世界,他都要将淮安锁起来,谁也碰不到,谁也摸不到,谁也见不到!白洛尘气得浑身颤抖,握着弯刀的指节泛白,心冷得让他害怕。是寒冬末日的冷,冷彻心扉。淮安忽然站了起来,他抬眸看着一片混乱的现场,唇角带笑:“陛下这是何意?”娜依吓得躲到了淮安身后,战战兢兢的指着白洛尘,也问道:“呼耶颉利!你干嘛?我、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我、我就叫我阿公打死你!”白洛尘的目光放在了女孩拉扯青年袖子的手,指尖微微抖了抖,喉结微微滚动,伴着阴森沙哑的腔调,如藏在暗中的毒蛇——“你放开国师!”娜依微微一愣,她瞧见那男子硬生生的扛着身上挂着的人,又往前踏了一步。带着势如破竹的凶戾,杀气扑面而来,形同大山压顶,生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娜依脸色微微泛白——她从来没有想过,呼耶颉利会这么对她!多年来青梅竹马的情分,却抵不过他对国师的十分之一!娜依很失望。她冷笑一声,道:“陛下好大的本事呐!竟然公然威胁本郡主?”“果然,阿姆说得对,你们这些男人,全都是花心大萝卜!尤其是你,呼耶颉利!你要是想杀我,可以,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杀啊!”娜依有恃无恐的站了出来,抬起下巴,骄傲的说:“呼耶颉利,别让我看不起你!”薛公公吓得快要哭了:“陛下!陛下!您不能杀啊!真的不能杀啊!”那可是娜依郡主啊!她的背后,有数百万的军马撑腰啊!天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有多么惶恐不安啊!薛公公战战兢兢地,可偏偏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抱紧了男子粗壮的腰身。白洛尘腰间挂着一个人,双腿边又各自挂了两个人,气势汹汹的身形被牵制住,面容顿时扭曲了起来:“放开!”“我让你们给我放开!”白洛尘气成河豚。那边挑衅自己的娜依让他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怒火。还有淮安那眉眼之间的淡漠又让他生出了可怜的委屈。是荒芜的大地好不容易有了甘露降临,可是那甘露却转瞬消失,眨眼间便给了别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