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苑还没从儿子回家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就被这句话怔住了,甚是怀疑自己还没醒,处在梦境当中。
在她身后的许慎行父子俩,也和她是同样的反应,身体僵硬,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最后还是老爷子先反应过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指着许轻舟,难以置信的问:“你,你在胡说什么?”
许轻舟站在客厅中央,身体紧紧绷直,双手紧张的抓住衣角,垂着头,脸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表情。
听着许爷爷的声音,他手指轻颤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叹了口气,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心,孤注一掷,索性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爷爷,对不起,我以后可能,可能不会结婚了。”
他声音不大,轻轻柔柔,和他平时说话无二,清冷悠扬,但是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虽然许轻舟说的这话含糊不清,没头没尾,但是范文苑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不安,母子连心,她能感觉到自己儿子心中的恐慌,想起许轻舟过年时的不对劲,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问话,突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随后皱紧眉头,急忙走上前,拉住自己儿子的手肘,故意用着轻松的语气,笑着说道:“儿子,你是不是坐车坐晕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快快快,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等睡醒的咱们再说。”
许轻舟抬头,伸手握住了范老师的手,轻轻将之从自己手肘扯了下来,对着她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轻笑着说:“妈,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话音一落,便朝着前方迈出了两步,脸上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轻轻张嘴。
范文苑心中的不安成真了,他已经知道许轻舟要说什么,还没等许轻舟发出声音,她背对着几人,急忙开口喝止,“许轻舟!”
范老师极少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这三个字说的很急,很快,显示出来主人内心的不安,着急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尾音有点颤抖,险些破音。
许轻舟听着这一声吼叫,心中百味杂陈,也是不好受,但是他已经做好的打算,好不容易迈出的一步,若是回头了,便没有下一次,那他和顾尧,也就没了未来。
思及至此,他吞咽了几口唾沫,待喉咙的哽咽感好了些许,这才重新张口,把刚刚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我喜欢一个男生,我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以后不能结婚了。”
若说刚刚那句话让许家父子俩觉得莫名其妙,那这句话表示让他们丧失理智的直接导火索。
两人听完了许轻舟这句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呆呆的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这些字明明很简单,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句话,却让人听不懂。
什么叫喜欢一个男生?什么叫要和他在一起?什么叫不能结婚?
这个信息太过突然,许家父子俩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丝毫没听懂其中的意思。
范文苑没有转身,这场闹剧超出她的预想,让她很是被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许爷爷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走到许轻舟跟前,脸上没有一样的慈祥温柔,而是黑着一张脸,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许轻舟直视着老爷子的眼睛,整个人像是挺拔的树木,站的直直,没有一点退让胆怯,依旧用着自己清冷的声音再次重复,“我喜欢一个人,我答应了他,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能结婚了。”
刚一说完,许老爷子便扬起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朝着许轻舟的腘窝处敲去,后者感觉膝盖出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脚上一软便站立不住,连带着身体向前倾去,“咚”一声跪倒在地,肌肉和地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在客厅里响起。
这痛顺着许轻舟的腿部向上蔓延,疼的他额头出了许多冷汗,但仍旧挺直了脊背,没服一点软。
听见动静,范文苑回过身,就看到自己宝贝儿子跪在地上的场景,急急忙忙围了过来揽住许轻舟的肩膀,仔细察看,满脸都是心疼:“儿子,疼吗,疼吗,你告诉妈,是不是很疼,那儿疼了。”
“妈,我没事,爷爷打我是应该的,你别过来,小心受伤。”许轻舟忍着疼痛,笑了笑,轻轻把范老师推到一旁。
“爸,你干嘛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打小舟吗?”许慎行从没打过自己儿子,看到这景象,也是心疼死了,下意识就伸手拦住许老爷子的拐杖。
老爷子黑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对许轻舟的疼爱教导,不比许慎行夫妻俩少,这是他一点一点培养到大的亲孙子,他最为自豪骄傲的孙子,他活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看着儿孙幸福,做梦都等着许轻舟成才成家,幸福安康。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小听话的大孙子,会有如此出格的一天,这让他如何不气,他气许轻舟抹黑许家的名声,气他对未来的不负责,气他的自甘堕落。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许轻舟一错再错,只当孙子是一时糊涂,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打醒许轻舟。
老爷子教书育人多年,骨子里为人师表的气势还在,看见自己儿子儿媳这样,冷着脸,沉声道:“许慎行,你们夫妻俩教的好儿子,让他放着正经人不做,去做那些道德败坏的事,你们管不了,我来帮你们管,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