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之后,汝阳王王妃的葬礼才算是过去,在娴娘下葬当日,众人见到了一夜白头的汝阳王。早先漆黑的发丝变得雪白,汝阳王比以前老了十岁不止,他因为双腿被打断,虽然找了平一指神医接骨,又用了许多的好药材,将来走路如同常人,再想骑马征战很有难度。
汝阳王坐在轮椅上送娴娘的灵柩出王府,绕京城入赵家祖坟,随从一直推着汝阳王的轮椅,京城敬佩娴娘的百姓都见证了汝阳王对王妃的愧疚感激,情深意重。
娴娘的葬礼大部分是嫣然在操持,因她是未来的世子妃,又是娴娘的亲外甥女,倒也没什么人多嘴,让人惊讶的是,嫣然将一切安排得很好,照顾到了每一个人。丧葬嫁娶是最为繁琐的,也是最考校世家夫人的,嫣然做到了很多人多不到地步,旁人会对柔娘赞一声,养得好女儿。
棺椁埋入土中,立起碑文,汝阳王亲咬破中指,在石碑上题写,爱妻孟氏娴娘之墓,夫赵逸青立。棺椁中是娴娘的衣冠冢,娴娘的骨灰被赵睿琪偷偷的收走了,按照娴娘的吩咐埋在了青山脚下,娴娘不想再同汝阳王再有瓜葛。
嫣然扶着身形消瘦的表哥,目光落在眼含泪水的汝阳王身上,一头白发···苍老憔悴的容颜,嫣然微微仰起头,在碧蓝的天上,仿佛娴娘的英魂并未远去,她看着他们,世人会说他为情白头,便宜汝阳王了。
汝阳王并不是痴情之极的人,他会感动娴娘舍命相救,他会悲伤,但绝无可能一夜白头,大姨母在扔汝阳王出来的时候刺穴了,当时汝阳王一定感觉不到被针灸扎过,娴娘身边的赵妈妈给了嫣然一箱子书册,全是娴娘留给她的。
书本上有很多娴娘做的笔记,当娴娘中毒后,她开始钻研医术,孟家那位医女姑奶奶的医术她都看了,只为了能多延续几年的性命,娴娘对医术上的见识不弱于一般的大夫,尤其是金针刺穴,娴娘比平一指的研究还要高深,留下的书籍证明娴娘付出的努力,她并非是天才。
嫣然不由得怀疑,贞娘怎么会懂?她跟谁学的,莫非贞娘另有机缘如她是重活一次?贞娘有韧性,无论多困难的境地,她总是能找到路走出,嫣然对贞娘不敢掉以轻心,守护表哥的信念比以前深得多。
娴娘用性命留下的优势,如果嫣然不争气,她又怎么会脸面再见娴娘,遂嫣然研读娴娘留下的书籍,鞭策照顾表哥,同时也没忽视从未露面的贞娘。
葬礼之后,汝阳王在王府调养,太妃的病情渐好,一直陪伴在太妃身边的弯月,趁着汝阳王来看望太妃时,跪在他们面前:此时不说,弯月真怕太妃一声令下她做继妃,汝阳王已经华发早生,弯月可不想妙龄陪伴大叔,还是个心里只有前妻难有风光尊贵的大叔。
“我敬佩表嫂,十个我,百个我也比不上表嫂一个,弯月自知身份,不敢想再想旁的,姑母病情好转,表嫂不在了,我不适合再留在王府。”
汝阳王声音暗哑,“你嫌弃本王?”
“弯月不敢。”
弯月心道坏了,如果让汝阳王记恨了,一怒之下强钠侧妃,料想父母不会反对,弯月不想一辈子交代进去。他病了也是汝阳王,帝国名将,汝阳王府的势力并不弱,要不弯月也不会被父母送上京城,她即便另嫁,汝阳王一句话,她夫君将来的仕途定然坎坷。
“表哥。”弯月泪盈盈的眸子如泉涌般流淌,同汝阳王目光碰到一处,弯月水眸里有不容错变的深情以及难言的痛苦,皓齿轻咬嘴唇,欲语还休,“您怎么···怎能误会···弯月,离开您,弯月···生不如死啊。”
太妃感动的抹眼泪,“那就留下,我做主···”
“不。”弯月摇头,泪水顺着她脸颊流淌,弯月捂着胸口痛彻心扉的说:“我敬表嫂,怎能让表嫂走得不安心?表嫂安排的···弯月再痛苦也愿意承受,表哥对表嫂一往情深,弯月不能败坏表哥,姑母,我再痛为了表哥也愿意忍耐,表嫂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更信任亲生姐妹。”
“傻孩子,傻孩子。”太妃搂住了弯月,“你让我如何舍得?”
“是我同表哥无缘,是弯月福薄。”弯月在太妃怀里,还怯生生的看向汝阳王,他真是老了很多,眼角皱纹都很深了。
汝阳王不知弯月所想,感叹一声:“我让人送你回舅舅府上去,你如此懂事,本王将西山的一百亩良田送于你,算是给你添妆了。”
“我不要,表哥···我···我不能要···”弯月断断续续的说着,神色极为的痛苦,仿佛汝阳王是她难以割舍的人,“不是表嫂的遗愿,我死也不会离开王府。”
汝阳王摆了摆手,茗烟上前推走了汝阳王坐得轮椅,弯月扑到太妃的怀里痛哭失声,太妃感动得不行,同样给了弯月好几套珍贵首饰,并且给了她一万两银子,弯月不仅得了好处,还同汝阳王府结下了情分,将来一旦求到王府,料想他们不会一口回绝。
弯月辞别时王府时,恰好碰到了嫣然,她轻笑:“李小姐。”
嫣然屈膝,弯月扶住她的胳膊,“当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