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身体不适,不便骑马。”有娘子小声嘀咕,“既然身体不适,还出来作甚?”
过了小半个时辰,丹菲便明白李碧苒为何抱病都要来参加这次秋猎了。
她们在河边遇到了另外一群出门秋猎的贵族郎君。太子李崇就在其中。卢修远、薛简。崔景钰等人也一同跟随。
丹菲倒是有些后悔跟来凑热闹了。
两个队伍合并为一处。李崇望见丹菲,笑着走过来给她牵马,道:“你今日手气如何?”
一群女人花拳绣腿,半日只猎了几只野鸡野兔。丹菲也不好意思技压全场,只象征性地射了一只兔子便收手。
李崇只当丹菲手气不好,哄道:“待会儿我们进山围猎,我为你射一头鹿来,做双鹿皮靴子冬天穿。”
面对一张热情的笑脸,再出口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丹菲只得笑着道谢。
李崇伸出手,一双明亮温润的眼睛望着她。丹菲回过神,迟疑了一下,终是扶着他的手,翻身下马。
少女手腕冰凉丝滑,犹如一块软玉。李崇摸着心猿意马,忍不住伸出尾巴摇了摇。
丹菲抬起头,他的尾巴又缩了回去。
旁的女郎纷纷侧目,交头接耳。丹菲抽回了手,道了谢,自己牵着马走了。
李碧苒弱柳扶风地站在一旁,双目幽深地望着李崇,哀怨而悲伤。李崇看了看她,似有犹豫,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李碧苒落寞地别过脸,扶着婢子的手匆匆回了马车上,身影寂寥,颇引人怜惜。她那婢子倒是忠心耿耿,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丹菲一眼。
丹菲面无表情地将手中两指粗的树枝咔嚓折断。那婢子吓得哆嗦,急忙钻进了马车里。
正是午时,奴仆们生火造饭,架起猎物烧烤。女子们围坐在一处说笑聊天。丹菲心不在焉地坐了一阵,起身牵马去河边饮水。
秋意渐浓,郊外红叶似火,映得河水仿佛在燃烧一般。丹菲忽然听到一声马匹响鼻,发现不远处的也有一人牵马饮水。那人从马后转过来,和丹菲打了一个照面,两人俱是一愣。
崔景钰别过脸,牵着马想避让。
“喂!”丹菲叫了一声,“你可还在生我的气?”
少女嗓音清亮,带着洒脱笑意,生生教崔景钰觉得自己霎时成了卑鄙无耻、小肚鸡肠的小人。
崔景钰顿时半步也迈不出去,啼笑皆非道:“我何时生了你的气?”
丹菲倒是大方一笑,道:“上次的事,是我唐突了……”
崔景钰静默片刻,目光闪动,低声道:“不,是我唐突。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是我误会你。”
“误会我什么?”丹菲专注地看着他,目光如水,秀丽的面孔被浓艳的秋色映衬得分外娇媚。
崔景钰看着她,心就软了,自嘲一笑,“误会你在戏弄我。”
丹菲沉默片刻,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两人半晌没有交谈。然后崔景钰牵着马走近来。
“你在想什么,阿菲?”崔景钰低声问,“这半年多来,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说要荣华富贵的是你;现在,对我说那番话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
丹菲忍着心中酸痛,寻了块大石头坐下来,道:“今年上元节,我要是没出门就好了。”
没有上元节那一场邂逅,她就不会发觉自己的心意。没有那夜的意外劫持,李崇也不会对她动了心意。
且不说李崇对她的心意有几分深重,她对崔景钰,却是真心实意。
崔景钰怎么听不懂,英俊的脸上满是苦涩笑意,道:“有没有那夜,对于我来说,区别不大。”
丹菲似懂非懂,认真道:“若珍姐还在世,我绝对不会对你说半个字。”
崔景钰点了点头,低声道:“若我没娶她,她也不会是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