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角落的高骥身体一颤,惊恐地瞪大眼睛,似乎这细微的声响成为切断他紧绷的神经。
“啊啊啊啊啊!滚啊滚啊!!!”
他抓着手边散落的东西,看都没看就直接朝着门口扔过去,单绪低头,发现是已经被砸烂的手机。
情况很不好,鼻翼下是房间未通风、各种气息混杂的味道。单绪迈步进去,打开灯,发现床上干干净净,而高骥缩在墙角,大热天搂着厚被子瑟瑟发抖,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寒冷——这种模样,又令他想到了汪泉。
单绪蹲下身,小男鬼也凑过来,见他的表情凝重,自己就没有开口。
“高骥。”
被子里的人又在抖,单绪直接伸手扯掉被子欲将人拉出来:“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和他印象中的高骥完全是两个人,充血无神的眼睛,眼下的黑青,冒出的未打理的胡茬,还有凹陷的脸颊……高骥的双眼在黑暗中太久,甫一看见光亮,就算是一盏柔和的橘灯,都让他眼睛不适地频繁眨动。
很快,充血的眼睛充斥着泪水,高骥精神恍惚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像是身处梦中,眼睛还是有些失焦。很快,他发抖的手抓住单绪的手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委屈得像是个小孩子,抱着单绪痛哭流涕:“哥!”
死亡录像带
高骥以前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男人身上,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和男人上过床,但是他觉得,按照自己离不开男人的德性,自己以后很大程度会死于性病。但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让他还是处男就即将命丧黄泉。
“我跟他是在酒吧认识的……”
被单绪搀扶着坐在椅子上的高骥回忆道:“他是酒吧的常客,我一周去五次就有两三次能碰见他,上次我跟人在厕所亲嘴,摸到弟弟不是被撂下了,就是那次跟他搭上话的。”
高骥双手捧着热水,身上穿着冬天的羽绒服,脑门上捂出一头汗,但是让他脱下来却和扒他皮一样,单绪坐在桌对面,周子燃在周围乱逛。
单绪静静听着。
“他跟酒吧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不是那么心急,一看对眼就想着开房,恰好那天晚上我心情差也没想到那去,聊来聊去,大部分都是他在安慰我。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但凡对方长得小帅,下面长根雕,对我又有意思,那我肯定就拒绝不了……”
说到这,高骥舔了舔嘴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单绪余光看见周子燃逛得没劲,开始朝这里过来,跳过这段叙述问道:“然后呢?挑紧要的说。”
“紧要的……哎,我还以为我快要恋爱了,毕竟他表现得确实对我有意思,我还跟你分享了我们之间不少事。”高骥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声音丧丧的,让走过来的小男鬼好奇地瞅了一眼,“然后那天警察找到你,我刚好晚上跟他有约,他约我到他家里,我还满心以为他是要跟我戳破关系,提前大半个下午收拾自己,你知道灌肠——”
“高骥。”单绪冷硬打断道,“要是还说不到重点我就走了。”
“……”高骥揉了揉眼睛,声音透着浓浓的失望,“然后我全副武装到他家,一进屋,屋里没开灯,桌上点着蜡烛,我们喝了点酒开始上头。”
周子燃好奇地盯着他看,学生对这种成人的八卦毫无抗拒之力,听得比单绪还认真,甚至对他打断高骥的话不满,动手推了推他:“你别吵,让他说仔细点,刚刚开头我都没听见。”
单绪烦地乜他一眼,转头指节敲敲桌面:“这部分也省掉,快进。”
“单绪!”周子燃除了叫一声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对面的人闭上嘴,真跳了大段。
“我喝多了,期间有些失去意识,半夜醒过来,我就在客厅,跟你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对面是电视。”高骥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自己一睁眼就对上电视里的人,他就静静看着自己,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似乎在他毫无意识的时间里一直凝望着他。
那种毛骨悚然,不是任何恐怖电影能带来的。
“汪泉就在电视里。”高骥惊惧的眼泪汩汩往外冒,“我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电视里,我当时——当时——脑子不清醒,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周围太冷了,我又发抖,觉得梦不会这么真实。”
听见汪泉的名字,单绪眉头一动。
“然后他就笑了,我全身骨头都在发抖,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还叫我名字,我吓得倒在地上,然后看见了电视下方有个录像机,就和你房间那台差不多,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上面的小屏幕在走……”高骥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我太害怕了,我疯狂逃,回到家我还不敢相信,扒出帖子反复看,说是第一晚会做梦,我就不敢睡觉。”
喝咖啡、看手机、运动……一切能维持神经兴奋的办法他都试了。
“我当晚上没有睡觉,第二天中午,你给我打电话。”高骥抬眼看着单绪,“当时我还拿不准,虽然我心里确认我是看了那东西,但是我心存侥幸,总要找各种借口安慰自己,所以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可是,我能坚持一晚,但我不能一直不睡觉。”
周子燃听得入神,渐渐也知道高骥讲的是录像带,他惊奇地“咦”了一声,转头跟单绪咬耳朵:“感觉我比他碰见的鬼还吓人,你怎么不像他一样?”
问完自己就想出答案了:“哦,他胆子小。”
说完感觉自己运气实在差,手撑着下巴继续看高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