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二黑了进门,庚家兄弟和黎贝玉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无他,二黑在黎衍眼中是可爱的小伙伴,可在旁人眼里这只庞然大物是能伤人的畜生。
黎衍揉了揉二黑的大脸,然后朝着庚家兄弟灿烂一笑,露出八颗牙齿,“让我单独跟雁之叔叔说会子话,就一小会儿。”
庚家兄弟对视一眼,这次开口的是庚辰,“小公子恕罪,主君后来下令,黎雁之思过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
黎衍撅着小嘴,可怜兮兮道:“就玩一小会儿,我就是一个小孩子,爹爹不会怪罪的。最近爹爹忙得紧,都没人陪我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动,毕竟一个小娃娃而已。可即便如此,让两个人直接应承下来,还是颇有难度。
“你们瞧见二黑没,不仅你们怕它,雁之叔叔也怕,有它在这里看着,雁之叔叔跑不了的。”黎衍再接再厉。
两人继续对视,还是不肯松口。
见两人不为所动,黎衍没了耐性,方才装模作样的软萌神色一扫而空,环视房间内陈设后正色道:
“家父让关押黎雁之,未下大牢,却拘在这厢房之中,对他的爱重之心不言而喻。想来二位也接到了吩咐,只看住人便可,衣食不得苛待。至于令他闭门谢客,不过是怕公务扰他心神,使他不能充分体会上意。家父的意思,无人比我更了解,今日我来开导一番,让黎雁之上个请罪的劄子,想来家父喜闻乐见,如此,二位这看人的差事也能了了。今日,人我一定要见,若是父亲那边怪罪,有我担着,倘若你们仍执意拦着,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了!还不退下!”
这话里话外都是上位者的气势,庚家兄弟不敢再拦,只得悻悻地退出门去,然后嘀嘀咕咕一阵后派人去给寒英通风报信。
一见黎衍又摆出那副人小鬼大的做派,黎贝玉嫌弃地直摇头:这娃哪儿有一点小孩子模样,可同时,又在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黎豫亲自教出来的儿子,不足十岁的年纪便通身气派,不用咄咄逼人,便叫人不敢小觑。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一熊,黎衍也不端着了,往榻上一蹦,靴子一踢,直接盘腿坐下,二黑则靠在榻边倚着他。黎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雁之叔叔你也坐。”
“你看好你的熊瞎子,别让让他乱动弹!”黎雁之瞧了一眼二黑,对黎衍的建议敬谢不敏,远远地走到屋子另一头的圆凳上落座,对着那憨态可掬的黑熊咽了口口水才道:
“你真是来给你爹当说客的?”
“嘁!你们大人的事,我才懒得管。”黎衍翻了个小白眼,将两条小短腿垂在榻边惬意地晃啊晃,“我是实在无趣得紧,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就来找你啦。”
黎贝玉没想到这小子真的只是来玩的,瞬间无语道:
“你身边怎么就没人了?上次容姑娘知道你没有年纪相仿的人伺候,还专门送了两个小童给你铺纸磨墨,他们不能陪你玩?”
“唯唯诺诺,无甚意思,话不投机半句多!”黎衍撇撇嘴,昨日课上,那肖老头讲书时不过嗓门大了些,就将自己那名唤砚台的小跟班吓了个哆嗦,那个叫毛笔的倒是机灵,就是不识字,自己同他说话,总是鸡同鸭讲。
“那卓济呢?你爹呢?再不济玉絮和寒英总是惯着你的!”黎贝玉耐着性子跟他扯闲篇。
小黎衍人小鬼大叹息一声,“我爹现在在书房里连头都不抬,玉絮叔叔被我爹打发出去办差了,姑父这两日也不见了。至于阿济哥哥,那可就更惨咯!因为在我爹跟前替你说了几句好话,就被打发去智慧道长那处,还不许离开半步,不仅如此,公事也不能耽搁,我去寻他时,他忙得风风火火,根本没空搭理我,哪有你这么舒坦。”
大结局(3)
黎贝玉没想到他刚得罪了卓济,人家还能去求情,心头一热,决定出去后一定要在楚州挑最好的酒楼,摆上一桌席面,好好答谢。黎贝玉知道了卓济待他的情义,心情大好,又见黎衍这番闷闷不乐,也有心思逗他说话,“你这些日子都跟肖相学了些什么?”
黎贝玉心情好,黎衍却被这话闹得不乐意了,一头栽倒在床上,头在床板上磕得砰砰直响,哀嚎道:
“不是吧?不是吧?我就来找你玩的,你怎么还查起功课了?我爹都没你这么无趣!雁之叔叔你这样没朋友的!”
黎贝玉被黎衍这番话逗得更乐了,小朋友再少年老成也是小朋友!黎贝玉把双臂抱在胸前,逗道:
“这可坏了,我也同你那两名小童般,与你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说罢,怕黎衍真急眼了,忙哄道:
“行了,别恼了,待过几日你爹气消了,我出去陪你钓鱼去。”
“不行!惹我不高兴,你得多少给点补偿。”黎衍见人上钩了,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朝黎贝玉伸出了一只手,他旁边的二黑虽然不明白状况,也跟着小主人伸出一只熊掌来。
黎贝玉被闹得哭笑不得,“想要什么补偿,你且说来我听听。”
黎衍眼珠一转,“今日下学时,师公留了窗课,要我熟读《孟子·尽心上》、《论语·泰伯》和《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找到其中一处相通之处,明日学上要考校。你说,窗课若是临几篇大字也便罢了,今日题目如此刁钻,我连四书都未读完,哪里分辨的出这个。”
“你是——让我替你捉刀?!”黎贝玉猜到答案赶忙摆手拒绝,生怕晚开口一句就被黎衍来上了,“那可不成!那可不成!就你爹那性子,我骂他那么难听,他也顶多关我几天,可我要是敢在学业上帮你糊弄,他还不得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