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如芳显然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简洁地丢下一句“跟我来。”,转身带路。
仪如芳去的方向是姜清的厢房,温飞雪不知道去过多少次,早已经轻车熟路。现在却仿佛第一次来似的,跟在仪如芳后面,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陆言卿握住温飞雪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一行三人脚步轻缓地走了进去。
隔着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后面珠帘翠幔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温飞雪脚步停住: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仪如芳已经绕进了屏风。
温飞雪抬头,通过屏风看仪如芳的身影。
那屏风很好看,绣着青绿山水,山巅着一抹白,似乎是雪。
上面还用飘逸的字迹题着一首诗。
“无欲方成圣,
悟道终成空。
遥怜枝头雪,
堪堕污泥中。”
温飞雪走近了去摸,发现那不是墨迹,而是人绣上去的。只是绣娘的手艺太过高超,以假乱真。
温飞雪站在屏风前不动,似乎是在欣赏。他偏头对着陆言卿:“这画儿不错。只是诗不好,污了这字。”
陆言卿没说话,手指轻轻揉了揉温飞雪的手。
温飞雪到底还是牵着陆言卿的手,绕过屏风,走到床前。
姜清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穿得整整齐齐,妆容精致,双手交叠,放于小腹。眸子安详地阖着,面目平静。
仪如芳没有哭,只是倚在床边看着姜清,手指轻轻攥着床柱。
“……芳姨,她只是睡着了,对吗?”温飞雪问仪如芳。
出乎意料的,仪如芳点了头:“是,她睡着了。”
还没等温飞雪松口气,她又接着道:“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芳姨,这时候,就别再开玩笑了吧。”温飞雪勉强扯起唇。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玩笑。”仪如芳没回头。
温飞雪沉默半晌。
“你毕竟是姜清的亲人。姜清的尸体是你带回去,还是留在我这里,由你决定。当然,如果留在我这,我肯定会将她隆重安葬。”仪如芳丢下这句话,就出了房间。
温飞雪蹲在姜清床头,对着陆言卿道:“你先出去等我吧。我想单独和阿姐说说话。”
“好。”陆言卿利落地出门,明天留给温飞雪和姜清二人。
温飞雪握住姜清冰凉的手,轻轻唤了一声:“阿姐。”
姜清在世时,除了在温家的那段年岁,温飞雪没叫过她一句“姐姐”。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藏着自己的身份,哪怕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