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日的情景,着实是难得了。
当时的沈青屏没有深想,为何会突然这样。
或者说他可能有一点预感,却不敢深想。
之后过了几十年,接到木离传信时,沈青屏正在雾禅峰打坐修炼。
信上只有潦草的两个字:“速来”,逐渐寄信之人是有多么焦急。
沈青屏心觉不妥,将澈冽关好在房间里,出了门。
他到洛隐门主峰时,木白俞还是同往常一样,半躺在木椅上。
只是他的面色再也不如曾经红润,而是一片惨白。
木离蹲在木白俞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木白俞看见他,又对着他弯了堆满皱纹的眼:“你来了。”
沈青屏点头:“我来了。”
“你来的挺好。”
“我该早点来的。”
……
沈青屏面带感慨之色,没看温飞雪:“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选择公开君离的死讯,自己当圣尊吗?”
那时候的沈青屏名声极好,实力也是当时的顶尖。如果木白俞死了,天下人又想推举出一个圣尊,那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沈青屏的记忆停留在那个黄昏。
“喀喀,屏屏啊……我……怕是不行了……”
“你是圣尊,是天底下修为最深厚之人。你……不会死。”
“我再如此,也只是个人。是人……就总是要死的。
“你之前说得对,此时的我确实是想要飞升去了,好歹在天上还能等你,还能有个念想。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还缺了那份机缘。想飞升,也飞升不了。”
木白俞喉结艰难地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待我身后……你就接过我的担子吧。若是不愿……就瞒下我的死讯。阿离会对外宣称……我闭了关。除了你和阿离……没有任何人……再能知道这个消息了。”
“好。”
“对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在你闭关期间……我有了个听曲子写曲子的爱好?”
“没有。我不知道。”沈青屏握着木白俞的手。
“我新近……写了首曲子,唱给你听吧。”
“好。”
“十年圣……”枯朽的容颜俯瞰世间,眉心是死亡也抹不去的皱痕。
“……百年忧……”平和的外表下,人间战火纷飞,钩心斗角,阴算阳谋。
“……千秋怨……”情谊近在咫尺,可他却永远触摸不到。
“……万古愁。”泛黄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温润如玉的少年再难寻觅,而他行将就木。
年少时的玩笑,他一直只是当个玩笑,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成为什么圣尊。他只想和沈青屏一起,游览天下美景,历遍人间百态。
奈何天意弄人,终究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