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之中,白纨素仿佛感觉到姐姐也曾步步深入,顺着一条线索,一步一步深入某个目的地。但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至今仍是未知数。钟楚寰曾说过,李晓依是黄才圣派来的人,她曾经往黄才圣在海外开设的账户里汇过钱。鑫阳制药厂、善育苑、魏氏产业,姐姐曾经孤身一人潜进这一汪深水里,凭借着一束光,一探究竟。但究竟什么才是指引她前进的那束光,又是什么令她步步深入。她来之前既然静悄悄没留下一点声音,最后为什么也会了无痕迹?她是谁,她的背后有谁,从哪里来、去向何处?……“吃饭了。”不知不觉间钟楚寰已经做好了早点,他把早餐端上桌时,看见白纨素正托着腮,扁着脸,对着那本日记冥思苦想,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又在想你姐姐的事?”钟楚寰见她不开心,小心翼翼地询问。毕竟多年的心结并不是一时能够解开的,他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当然也明白。李晓依的案子最终揭晓之日究竟怎么对她说,也是一件难题。他以往不会照顾女人,也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但愿意为了她多明白一些……不光是因为她足够刁钻,足够任性。钟楚寰起身关上收音机,让餐厅回归寂静。朝阳的光晕渐渐透出云层,洒在餐桌上,他把吃的喝的一样一样摆在白纨素面前,加了蜂蜜的牛奶麦片上撒了五颜六色的果干,刚出锅的松饼淋了一点奶油,搭配的是冰淇淋球和新鲜水果。都是她喜欢吃的甜食。他盯着白纨素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光似乎动了动,小嘴一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的是座机,卫迅娱乐集团的oa电话。王帆带着重案组的兄弟进入市精神卫生研究院的独立病房,那名叫熊智杰的少年正躺在病床上,手脚绑着束缚带。从善育苑转到城南天晓培智学校,又在学校里发病伤人的果然是这名学生。在他留下的床铺下面发现了几粒可疑药物,经过警方的毒品检验中心认定,送来的样本与最新的“s4”样本高度吻合。“病人一夜没睡。”医生表示,“就说胸闷、气短、全身难受,一直折腾,镇定剂也不太管用。”“知道了,把束缚带给他解开。”王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密封袋,那里面装着一枚粉色的糖球。他抬眼看了看那少年,迈步进入病房。在医生和护士的看护下,病人被解开了束缚带。王帆和同事进入病房,他将那粒糖球倒出,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少年那双迷蒙的眼睛顿时精光四射,抓下王帆手中的糖,匆匆忙忙塞入口中。少年几次挺直脖子,才把糖咽下,喘着气稍稍安定下来,消停了片刻。医生好奇地问:“王警官,您给他吃了什么?”“别担心,安慰剂。”王帆嘴角歪了歪,“从善育苑医疗中心搜出来的糖粉和草莓香精混合制成的软糖。”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少年突然喘息粗重,身体烦躁不安,躺在床上来回打滚、抽搐起来,双手在空中乱抓。医生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按住,叫护士拿针剂来。王帆从同事手中接过另一只小密封袋,这回是从这少年床褥下搜出来的粉色药片。他把药片递到少年手中,少年颤抖着,像抢夺一样抓进嘴里,狠狠嚼了……护士拿了镇定剂跑进来的时候,病人已经安静了许多。王帆和同事互相递了个眼神——他们的推测果然不错。“s4”这种新精神活性物质,和某些复合型毒品一样,成瘾性强,但并没有那么快。只服用一次两次不会很快成瘾,但因为其副作用隐蔽、药劲大,只要吃了一次,就难免要再尝试第二次,而且药瘾会越来越大。这个学生药瘾很大,显然不是第一二次吃这样的东西了。善育苑里搜出来的“s4”上面裹有草莓糖粉,这是一种骗小孩子吃药的常规办法:把药伪装成有香味的糖。而善育苑的孩子大部分有智力残疾,除了吃喝,别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这种糖粉和草莓香精在他们的医学研究中心里也查了出来,足以证明善育苑医疗中心的实验室就是研发“s4”的基地。而实验室里无法制作出精致的药品,能够产生的只有半成品。那种精湛的制药工艺,必然是由鑫阳制药提供的。“熊智杰的家属有没有反映过他在学校的表现?”王帆问主治医生,“他平时的行为正常吗?”医生如实答道:“这个孩子智力是正常的,他妈妈说他在善育苑就读的是高年级。他们高年级基本就是自我管理,还可以带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有几个同班关系要好的学生,目前都已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