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捷看了他一会儿,唇角牵起来,露出一个明显柔软的神情。
孩子努力仰起脖子的姿势似乎很费力,庄捷于是朝后退了两步,在床另一侧,铺着毛毛垫子的飘窗上坐下了,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视线几乎没有落差。
庄捷没有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父亲”或者“你认识我”之类的话,只是很平静,理所当然似应了一声。
“嗯。”
麦麦立即开心起来,忍不住咧着嘴咯咯的笑出来,然后很难为情的把脸又藏进毯子里面。
藏不了三秒,又抬头,眼睛亮得吓人,像只好不容易找到妈妈的小蝌蚪,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也不是很委屈,是很开心的,只是有一点疑问。
庄捷眼帘半遮,睫毛下的眼睛像一汪湖,说:“对不起。”
麦麦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工作很忙,我很久没有回来。”
麦麦了然的点点头,跟爸爸说得一样,他问:“是打仗吗?”
“你知道?”
“果然是。”
庄捷轻轻嗤了声,交叠起双腿,轻松的笑了,用很淡的声音,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是想我了吗?”
麦麦马上坐直了,很努力,像要争当最忠实的信徒,梗着脖子肯定的说:“我想了!很想!每天都会想。”
庄捷温柔的说:“我也是。”
然后又说了一次:“对不起,宝宝。”
麦麦不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只是思维发散出去,很想表忠心,认真的说:“我只对你的照片叫父亲,嗯,还有叫爸爸,别的人都没有。”
庄捷问:“还有别人想让你叫父亲吗?”
麦麦想了想:“在柴爷爷家里,但我爸爸没有同意我叫,我也没有叫。还有奇奇,他说可以让我跟他一起喊他的父亲,但我不需要,我在等你回来。”
庄捷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他声音有些沉,说:“谢谢。”
胸口里涨起来,太满以至于有些说不出话。面前的孩子此刻像是什么礼物,或者礼物也不足以概括他这一刻的意义。
对少校来说,这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半小时前,他刚刚看到这份礼物降临的画面,然后礼物就以这样美好到让人无法想象的样子出现在面前,那样纯粹生动,明明从未见过,却无条件爱着自己。
如果硬要比喻,大概在庄捷的心中,短短片刻,面前的孩子已经可以等同于太阳。
麦麦开心的不行,虽然他沉重的小身子坨在床上,在床垫上砸出个不小的坑,但他的心早已经飞起来了。
他想带着父亲出门,在小区里,还有公园里,给米米、奇奇所有的朋友见一见,然后还想让父亲以后送他去幼儿园。
麦麦问:“你还会离开吗?”
“离开”这个词的意义要比“走”大,庄捷不需要想,坚定的回答:“不会。”
之后才给予了一定的范围:“但是还有一些工作没有结束,我会去处理,但不会很久,然后就陪着你。”
麦麦不是很不能等的小孩,其实他一直以来得到的爱很多,而且柯青裁的习惯是答应孩子的事情都会做到,所以麦麦算比较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