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保持直立,步子很快的回楼上房间,甚至没走楼梯,在一楼等了电梯上去。
快到上班时间,但柯青裁没去办公室,径直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莫名怕冷似的把自己很小的缩进被子里。
想用很多很多东西把自己围起来,构建出一个四周都有依靠的小巢穴。
用什么、用什么……想用有烟草味道的东西……
不可以。他的脑海中很清楚的出现禁令,然后就用双臂把自己环了起来,那像是个自我保护的动作,也像是个禁锢似的动作。
很快他不动了,苍白的脸也缩进被子里,眉心微微拧着,像是不满意却只能忍着,很快的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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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某一天,柯青裁坐在一辆beta运行的出租车上回家,头发里都是汗,身上里里外外所有地方都是湿的,后面有个很小的地方不停的嗫喏着,贴着抑制贴也无法阻止信息素的外泄。
颈后的腺体烫得像一颗烧红的铁球,把喉咙都烫坏了,所有经过喉咙的呼吸都热得几乎无法继续。
他睁着湿润的眼,拉开卫衣的袖子看自己的胳膊,刚扎的针眼甚至还能冒出血丝来。
抑制剂打了,为什么不管用……
柯青裁闭了闭眼,喘了会儿之后,蓄力从包里翻出了一个长条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他刚刚打空的抑制剂管子。
他用难以聚焦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生产日期不对,这是一盒已经过期了三个月的抑制剂。
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但接着忽然又失笑了。
他从家里、他自己房间床头拿的抑制剂,是这个月采购的,日期他都仔细核对过,临期的东西都不会留在他房里,别说这种过期这么久的。
会是谁换掉他的抑制剂,都不需要想。
他已经大四了,每个节假日都回家住,家里已经有人对他很不满,看到他就皱眉,像是他是个没分寸的总去别人家打扰的客人。
其实最近家里的气氛一直很紧张,他上大学前嫂子嫁进家里,现在他都快毕业了,家里一直没有添小朋友,前不久去医院查了说不是嫂子的毛病,是他哥有弱精症。
嫂子非常不满,家里人都极力讨好,但她说过好几次要跟他哥离婚。
柯青裁其实是支持她离婚的,但不知怎么嫂子更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月当着全家的面问了两次,他快毕业了有没有找男朋友。
柯青裁的同学有经验,说他嫂子是在筹备离婚,她在心里已经对财产有了划分。
原本她住的婚房就是和父母一起的,原则上讲兄嫂的财产与父母之间没有清晰的界限,但现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儿子。
这个家里的什么东西都该是哥哥和弟弟平分的,嫂子再从哥哥的一半里分,岂不就是更少的。
而且这个弟弟还是个即将嫁到别人家的omega,要是再等等,嫁人之后就不需要再分给他了,所以嫂子巴不得他早点嫁出去,同学见怪不怪的说,大部分嫂子和兄弟之间都会有这种财产的竞争,很常见。
柯青裁于是就明白了,然后想,嫂子不是要离婚才视他如眼中钉的,在她刚嫁进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当他是抢占财产的敌方了。
但是换掉他的抑制剂是出于什么心态?一种警告?还是恶作剧,或者干脆逼他找个男人赶紧嫁出去?
柯青裁很难受,浑身都热,但他此刻扯起嘴角,发出了很冷的笑。
想赶走他,明明那才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可笑的是家里的哥哥和母亲竟然都站在偏向嫂子的那一方。
其实,柯青裁没什么把柄的,他可以不要钱,甚至不要这个家都可以,没人能拿捏他。
不过他很了解嫂子想要什么,或者说那个家里所有人都想要的。
就是一个孩子。
如果有一个孩子,兄嫂就不用离婚,他们一家可以继续粉饰太平,过看起来很美满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日子。
但如果,让他们以为有了一个孩子,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然后又不得不失去了那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