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提前去了景陵,因为大雪封路,他打算多等几天再回去,老爷子是十一月十三驾崩的,他在十三日这天祭祀,十四日这天终于放晴了,没有了风雪遮挡视线,十六阿哥就看到隔壁九姐姐的福地。
他带着人去看,这一看不要紧,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地方占地面积巨大,这里面有很多巨大的佛像,人家都是先盖房子再放佛像,这是先安置佛像再盖房子。他走在工地上看着这周围巨大的佛像心里想着这是在干什么?
在他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有人来找他:“王爷,王爷不好了,刚才来了一个礼部的官儿,冒雪来了,说是……说是勇王薨了,来给圣祖报信。”
“什么?”十六阿哥吃惊极了,再看看这片工地,随后急忙跑出去。
十六阿哥回到景陵,礼部的官员已经来了,他这一路赶来很不容易,浑身都是雪泥,幸好来的时候带了一件干净衣服,要不然这样子连祭祀都做不到,守陵的侍卫非把他打出门不可。
十六阿哥急匆匆地跑来,问道:“你就是从京城来的?”
“下官刚到。”
“勇王薨了?”
“是,十一日薨了。”
十六阿哥叹口气,带着礼部的官员进了大殿,礼部的官员对着康熙的画像告禀过后退下了,十六阿哥跪在蒲团上给康熙烧纸,一边烧纸一边唠叨:“汗阿玛,或许您已经见到九姐姐了,唉,一年又一年,一个又一个,这一年还没过完,十哥十七弟先后去见您,这会九姐姐也去了,希望今年只有他们三个。”别再走一个了。
既然姐姐薨逝,十六阿哥也没再逗留,次日就带人踩着雪回去了。他回去的时候正赶上葬礼的尾声,去堂上哭了几声烧了几张纸出来,就看到里里外外有很多喇嘛和尚在打坐念经。
一般丧事上会有和尚出现,这是为了超度亡者,可是他看到这些人突然想起了那规模宏大的王墓,那里处处都是佛祖,再看看这些和尚,他总觉得怪怪的。
十六阿哥转身去找家属,扎拉丰阿眼睛都哭肿了,整个人反应很慢。
十六阿哥过去跟他说:“姐夫,节哀顺变。我姐她这是和祖宗团聚去了,别难受。”
扎拉丰阿木然地点头,然后整个人开始出神。
十六阿哥问一边的弘曙:“这是怎么了?”
“姑父难受着呢,明天要把姑妈送去化了。”
十六阿哥压低声音吃惊地问:“化了?”
“对啊,火化啊!以前咱们都是火化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后来要土葬啊!”
弘曙看了看一边呆坐着的扎拉丰阿,让其他兄弟照顾他就拉着十六阿哥出去,在外面小声说:“姑妈以前就安排了,她要火葬。前几天姑父也说了,他也要火葬,和姑妈的骨灰放一起。”
十六阿哥叹口气,因为满人的观念变了,以前大家都是火葬。努尔哈赤、皇太极、福临这三位皇帝都是火葬,进关后丧葬习俗都发生了变化,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叔侄两个默默无言。
次日棺椁被抬出王府,围绕着棺椁的不是宗室子弟,居然是上万名喇嘛,这里面有各部落派遣来驻守京城的喇嘛,也有五台山赶来的喇嘛,还有不少游僧,各个教派都有,簇拥着棺椁出城,因为火葬地点在城外。
别说附近观看的百姓了,就连宗室子弟和百官都觉得有点不对劲。然而这样的大场合,就是不对劲也没人表现出来。
弘晖亲自带着宗亲和百官来到了城外,这些喇嘛们加上本地的和尚一起坐围绕着中间的高台坐下。高台全是香料搭建,上面浇了香油。棺椁没有封死,华丽的裹尸布包裹着海棠被抬出来放在了高台上,盖上了一条黄缎织金的陀罗经被。
周围诵经声响起,弘晖和几位叔叔坐下来。扎拉丰阿把陀罗经被盖好眼泪忍不住滴下来,弘阳说:“阿玛,咱们下去吧。”
扎拉丰阿没动,弘阳上去扶着他,半扶半拖把他拉下来。到了地面上百寿把火把递给了弘阳,弘阳递给了扎拉丰阿。
扎拉丰阿哭起来,迟迟不肯动手。弘阳叹口气,压着他的手把火把放在了浸满油的火绳上。
大火窜出,周围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弘阳拉着扎拉丰阿离开,扎拉丰阿双腿钉在地上,看着火堆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忍不住哭着喊起来:“格格!格格!”
百寿立即去另一边架着扎拉丰阿拖他离开,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一起抬头向上看。
现场奏乐声和诵经声以及呼啸的北风一起给海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