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阿哥觉得完全没必要担心,以前八爷党势力庞大是因为跟着八阿哥有奔头,现在弘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可能会有人追随呢。
至于一阿哥,将来如何不好说,就现在而言,他是比不过百岁的。
如果百岁真的被斗下去了,那也是命数如此。只是嘴上这么说,老六阿哥心里还是盼着百岁上位,因为从一开始大家都是支持百岁的,一旦百岁落败,整个朝廷的局面都要重新洗牌,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哪怕是亲王也免不了被边缘化甚至被掠夺了权力,成为一旁的看客,一代一代地没落下去。
这时候弘晖收到了欧罗巴寄回来的信件,莹莹带着一群人已经到了,先从意大利登陆,打算下一站去法国。
百岁的信整整一箱子,记录着他在意大利和法兰西的行程和感悟。特别是进入意大利后特意去了教皇国,还以莹莹随从的身份跟着当地的权贵们进入了大教堂,他目前学会了法语,还能听懂一些意大利的本地俚语。除了这些外,他们还参观了一些工场,不去欧洲不知道他们玩的花,去了之后才知道全民投机。
他甚至听到了百年前郁金香泡沫的故事,然而这件事刚过去百年,就有不少人重新上当。虽然骗子的手法是新的,然而动机却是那样的古老。
他甚至不理解地问:“这些人从来不知道以史为鉴吗?”
除了嫌弃这些人的贪婪,又很嫌弃欧罗巴人的放荡,越是不事生产贵人越是放荡不堪,教义上是一番要求,实际上又是另一番景象,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礼崩乐坏。
在这种腐朽且糜烂的环境里也有一些值得说道的故事,比如说绘画音乐科学医学等,特别是医学,虽然很多医生偷盗尸体用于解剖很不道德,但是其成果是值得肯定的。
莹莹关于百岁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给弘晖写信记录下来。
百岁很古板,莹莹带他参加过舞会,他并不是羞涩,而是厌恶那些邀请他跳舞的异性,也很讨厌参加这种活动。不只是他有这种反应,大部分人都对这种彻夜狂欢捉对跳舞的事儿很排斥。
也不是没那放纵的,可是欧罗巴流行梅毒,令人闻之色变,所以整个队伍都拒绝了太热情的异性。回去后都对这种礼崩乐坏的场面表示得很愤慨,可能会导致这些人回去后极力游说弘晖别放洋人进入境内,这种放荡的作风容易带坏了百姓。
同时莹莹还和法国那边协商好了,会带着人去参观法国的军港以及造船厂。法兰西水军的水平一言难尽,但是作为海洋霸主日不落帝国的带英拒绝了参观协商。理由是担心机密泄露。
莹莹很理解,因为广州港口的水军在印度洋上和他们真刀真枪地拼杀过,除非是对等开放,要不然他们绝不会让莹莹一行人参观他们的军港和船厂。
莹莹还在心里面暗示了他们在当地留下了一些线人,到时候靠着商队能传递消息。
弘晖看完很满意,就把安康和百寿的信给弘阳送去,其他人的信件也各自分了分。
把这些事儿处理好,弘晖问身边一个掌管折子的小官儿:“关外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旅顺、威海这两处港口已经开始营建。此外,同时营建的还有几处民港,在大连,营口等地。这些民营港口一旦建造完毕,就从天津发船,靠水运进入关内,开始修桥铺路。”
这些工程所需要的费用是巨大的,因为关外的特殊地位,本就是满人的龙兴之地,所以给海棠辗转腾挪的机会并不多。
关外开发所需要的钱全部来源于超发宝钞。
没错,每年有计划地多印货币放水是最终的解决办法。在放水之前,也是调查过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每年放水反而是好事。这么说出来有些反直觉,因为以前使用白银和黄金这些金属导致了货币和商品处于一个供需关系紧张的局面,而适当的放水有利于缓解这种局面。
而且利用大基建来拉动民生也是另外一种赈灾方式。
总之现在局面已经铺开,关外关内的铁路同时铺设,被吸引到工地的民夫已经超过百万,这百万人都是能拿到工钱的,每日饭菜足够,还有工钱可拿,所以局面如设想的一般展开。
整个北方的人都动了起来,因为上百万人吃喝拉撒都需要钱,哪怕是每天光是买菜的钱就足以被称为天文数字。所以天下商人早就闻风而动,努力想从这件事上获得利益。
同时为了造办处在南苑的人员分出一部分迁徙到了关外,同时跟着一块儿迁徙的还有造办处的工坊,他们的目的除了研发之外就是制造各种农用机械,生产各类母机。海棠的设想是农业和工业一起进步。为了能让他们有回款能力,不为银子发愁,所以也在那边生产汽车,这种汽车就是针对草原设计的高底盘车辆了。
当然,分拆造办处是在那边的道路建设完成之后才进行的,所以还不用那么着急。
这样大的规划和这样高明的谋略只是听说一部分就知道一旦完成后会是什么结果。这个计划也不会在三五年内完成,必然要前后连续三五十年。这是耗费了一代人精力的大计划。
无论是海棠还是弘晖都不是收尾的那个人。
弘晖在傍晚霞光满天的时候,从太监手里接过烛台,端着走到了墙壁旁边。他将刚会把挡在外面的一层布给拉开,这个墙壁上写着的就是整个关外大兴的所有步骤。
他忍不住叹口气。
太监总管鱼贵就问:“您何故叹气?这几天听到的都是喜讯,正是该高兴的时候。”
“虽然都是好消息,然而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先不说里面出现的种种问题,单说朕姑妈那边,主持这样大的工程耗费的精力更是不计其数。她老人家毕竟上年纪了,常常殚精竭虑,身体怎么能支撑得了?只怕是食少事多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