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特务当即小跑着开溜,跑出几步,身后又传来杨蘅可疑的叮嘱:“记住,不要把我问你的事告诉薛临歧!”
……
寻踪无果,杨蘅试图安抚自己:没死就行了,其他不关他的事,他在乎薛临歧的伤势,只是怕耽误给他母亲弄特效药。反正已经是第七天的最后一天,薛临歧无暇打扰他,不是更好幺?
但胸口还是堵得慌,杨蘅没了心情上课,也不想吃饭,就回学生公寓一直闷到下午。一直到傍晚,实在饿了,他才决定出去找点吃的,走过一段路,杨蘅总感觉不对劲,待到四下无人了,他忽听见几声煞有介事的轻咳。
多半又是特务。停下步伐,杨蘅回头,却瞧见上午他还欲见而不得的薛临歧,正恍如隔世般慢慢从道旁踏出。
枝头红枫悠悠忽忽坠落,杨蘅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不待他反应,薛临歧已道了句:“学生公寓我进不去,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出来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杨蘅愣愣点头,引薛临歧去往一个无课的教学楼。路上,他频频瞟向薛临歧,然而薛临歧披着件风衣,杨蘅难看清端倪,遂端起随意的语气,开口道:“我今天读报纸,上面写你被刺杀未遂。”
薛临歧也直视着前路随口回答他:“是的,很失望?”
咬咬下唇,杨蘅终究没能问出下一步关心。进入教学楼,找到一间无人的教室,锁上门,薛临歧才当着杨蘅的面脱下外套,他的左大臂赫然绑着一大截绷带,渗着暗红的血色,触目惊心。
“就在你走后我回酒店开车退房时,杀手突然掏出匕首扑过来,幸好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手臂上还是被划开一大道。”边单手吃力地叠衣服,薛临歧边解释。
沉默着,杨蘅抚上薛临歧左肘,只听薛临歧又道:“今天是第七天,我想以后你肯定不愿见我了,还是来看你一眼吧;也顺便告诉你,美利坚那边回了信,说可以搞到盘尼西林,已经开始着手,有结果了会电报告知和派人带给我。”
惆怅冲淡了母亲得救的喜悦,杨蘅看着那可怖的包扎处,蠕了蠕嘴唇,只挤出声欲言又止的“薛临歧”,薛临歧却忽而嗤笑一声,道:“我从前一直不屑你说我们不是一类人,现在我信了。昨天被袭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还好杨蘅已经走了,又一想不知道他们跟踪了我多久,有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会不会为了威胁我去加害你……”
这妥协语气在杨蘅心中染出一腔浓稠的不安,果然,薛临歧接下来道出的已是诀别话语:“所以……到此为止吧,反正你和我在一起时并不开心。杨蘅,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了,不过你放心,你母亲我会一直支持到治愈。”
夜幕将至,晚霞轰轰烈烈燃满整个天边,那艳冶的颜色透窗投入,涂红了教室,也涂红了课桌围绕之中的二人,却红得丝毫不能让人感到温暖,像是火苗燃尽前的绝望,孤注一掷的最后疯狂。
连薛临歧都要放弃了,七天之期已到,他又怎能保留这段本不该存在的感情?
闭闭眼,杨蘅努力平静着发抖的声线,问道:“那现在,接下来,薛督军打算怎幺办?”
“接下来?”薛临歧的神色坦然中带几分惨淡,恰似深秋里灰蒙而空旷的天空,“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你不想看到我,我现在走就是了。”
“最后做一次,怎幺样,就现在,在这里。说好的陪七天,昨天和今天两天都只见个面的话,以后可别成了我趁薛督军有难,逃避约定,毕竟薛督军为救治我母亲尽心尽力,我得报答薛督军不是,虽然像我这种末流人物,在督军面前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身体了。”
克服了羞耻心四目相对,杨蘅故意拿捏着轻佻的语气,刺激薛临歧,也刺激自己。他知道薛临歧受伤了,这个要求很任性,但最后一面已没有时间给他懂事;如果薛临歧觉得他低贱、不识相,从而对他失望,狠狠拒绝他,那就更好了,双方都可以死心……
这回换做薛临歧沉默。教室最后排的窗户没有关,外面起风了,风拉着蓝色窗帘簌簌飘扬,几天以前,依稀也是类似的教室,那时他们之间还存留着点隐约甜味,那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做杨蘅的救世主,结果一败涂地,事实证明没了他,杨蘅过的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空旷的教室里石英钟滴滴答答,半晌,轻微的叹气声逸出,薛临歧极疲惫般低低吐出声:“好。”
“嗯。”同样简短地应声,杨蘅第一次主动地向后坐上课桌,那动作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脱掉鞋,又解开腰带褪下裤子,渐渐裸出两条白生生的腿,依着认知中勾引该有的模样,杨蘅盘抬起两条腿,撩起衣摆,双足遮遮掩掩着腿心,手伸向仅剩的亵裤,慢慢地,拉下。
绯红残照将他苍白面庞也衬出几分妩媚味道,紧抿的红唇张开了,细密压抑着的潮湿声线,从那雪白贝齿间一点一点挤出——
“来吧……抱抱我……用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