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棍哥小声说道。
古大力上前抢过毛毯,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一头扎进揉成一团的毛毯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男人的汗臭味和酸味。”他抬起头来,“但是没有霉味,说明蜷缩在这条毛毯里面的人离开并不久。”
他一边说一边将毛毯又捋了捋,鼻子再次发出大力吸气的声响。最终,他好像确定了什么似的,将毛毯的一个边角扯了扯,并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下。
“能确定,是亚裔青壮年男性,而且最起码有20天以上没有洗头,口感非常油腻。”古大力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点被确定的话,我们所害怕的便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大伙对外星生物与怪兽的担忧,基本上可以被否定了。”
八戒骂道:“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每次说正事你就总是扯些乱七八糟的。”
古大力愣了下,接着撇嘴道:“我,我不是脑子有点小毛病吗?”“里面好像还有东西。”棍哥的话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他再次将手伸进去扒拉了几下:“够着了,应该是个小木盒。”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将手往通风口深处探。有什么东西碰撞到墙壁发出的声响,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特别清晰。
他的手开始缩回,紧接着另一只手跟着探了进去,带出来的竟然是一个黑色的小木盒。他将木盒往旁边一放,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小手电:“里面不太对劲。”
棍哥一边说着一边按亮手电趴到了地上,作势要将头伸进通风口里。我忍不住跨前一步说道:“棍哥,小心点。”
棍哥没搭理我,自顾自将头朝里面伸了进去,嘴里嘀咕着的声音从清晰逐渐变成带有通风管道里微微的回响:“好像有湿湿的气流冲到我手上,就像人的鼻孔在出……”
棍哥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生命便终结了。只见他留在通风口外的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如同被瞬间放气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还伴随着沉重的闷哼声。
邵波低吼道:“完了!”他一把扯住棍哥的衣领往外拉,一股血腥味瞬间弥漫到空气中。在棍哥的左眼位置,插着一支精致的弩箭,血水从弩箭四周往外奔涌。
就在同时,通风管道深处,传出了“哗啦啦”的急促声响,很明显有人在里面快速地朝另一个方向爬动。
“赶紧打电话给李昊!”邵波动作很快,边说边要往通风管里面钻。我和八戒差不多同时扑了上去,将他往回猛力一拉。
“你们干吗?”邵波吼道,“里面的王八蛋跑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通风管里面的声响正越来越远。
“你疯了,里面那家伙有弩。”八戒骂道。
十几分钟后,闻讯赶来的李昊、赵珂以及戴维陈等人,将货舱封锁了。通风管道另外几个出口,也被戴维陈安排船员过去盯住,但能否有收获,大家都没抱太多期望。棍哥被一击毙命,夺走他性命的是一支锋利的弩箭,从左眼穿入,沾着红色的血与乳白色的脑浆的箭尖,从他后脑勺位置露出,如同冲我们叫嚣的战旗。棍哥在通风管道里摸出来的毛毯与木盒我们都没再动,交给了李昊他们。
戴维陈的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不是因为李昊的缘故,相信他会将我与邵波等人直接铐起来。李昊跟在他身后,小声说着话,赵珂拿着那条毛毯自顾自地发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邵波想靠近我,但站在我们身前的几名船员伸出手示意我们先别动。古大力便吐舌头,小声嘀咕道:“完了,我们成嫌疑犯了。”
这时,李昊转过身:“‘野神丸’是日本邮轮,我们目前的位置是公海,那么船上的命案按理说应由日本警方接手,由下一个抵达港口的警方立案侦查。不过船上都是海阳市的乘客,所以我和戴维先生商量了一下,这案子就归我们海阳市警方管了。赵珂会对现场进行勘察、出具报告,并安排船员将尸体放进冷库。”
邵波那不靠谱的微笑又挂到了脸上:“昊哥,你就不怕汪局扒你的皮吗?公海上的案子被你大包大揽到自己手里,换别人碰都不愿意碰。”
李昊板着脸,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身后的戴维陈反倒转过身,望向我们的眼神里似乎冒着火星。李昊的声音洪亮,明显是想让包括戴维陈在内的人都听到:“《刑法》第六条第三款,犯罪的行为或者结果有一项发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域内的,就认为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域内犯罪。《刑法》第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域外犯本法规定之罪的,适用本法。目前看来,凶手……哼!因为凶手很可能是潜逃的梯田人魔邱凌,那么,这案子由我们海阳市警方接手,有什么问题吗?”
李昊语气很肯定。作为警方代表,这一刻他说出这话来,其实算是对案犯身份的初步确定,甚至很可能已经有了某些证据。于是,邵波耸了耸肩,没再吭声。
或许因为他在我心中具备足够的权威分量吧,就在他的话传到我耳朵里的同时,我闭上了眼睛。我明白,该来的始终会来,邱凌,终究是来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李昊,我们现在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吗?”
李昊愣了,他压根没想到我在这一刻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他也没有回答我,反而扭头在戴维陈耳边说着什么。
“原来昊哥也要请示别人啊?”古大力小声说道。
那边的戴维陈似乎在点头,但他还是没有回头望我们,看来他将今晚船员遇害案件的恼怒发泄在了我们身上。当然,也不能怪他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棍哥不会发现通风口后的猫腻,也就不会遇害。
李昊转身朝我们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先上去吧,邵波留下来做个笔录。”
邵波笑:“为什么非得要我留下来做笔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