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娘如同一只纷飞的乳燕,粉裙晃眼,骤然闯进这片春色青青,谢巩心头一暖,伸出手臂上前,稳稳接住了谢棠。
男人和蔼的问:“今日书念了多少?头还痛吗?御风寒的药喝了吗?”
谢棠睫毛一颤,打了个磕巴:“念,念了一点。”
少女的眼睛骨碌碌乱转,明显是心虚的表现,谢巩看在眼里也不计较,他抚了抚谢棠的发,又叮嘱她春寒未退,记得多穿点衣服;最近喜欢什么样的玩意,就让仆从去买。
身后的侍从们又羡慕又唏嘘。
羡慕是因为像谢太傅这般公事缠身却仍旧宠女无度,连谢四小姐的生活起居都事事照顾,而唏嘘的则在于谢棠的受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长公主的去世。
早年京城中,状元郎谢巩与长公主祁含嘉的良缘,可堪一段佳话。
宴上遥遥一瞥,张扬骄傲的公主殿下选中了芝兰玉树的状元郎,二人在圣上的钦点下喜结连理,相爱相伴数十年之久。
可惜长公主先天身患嗽疾,体渐虚弱,八年前便撒手人寰,谢巩大恸,立誓往后不再娶妻,愿以余生诚心祈叩,求来生能与祁含嘉相逢。
转折点发生在谢临微的回来。
谢巩将其认为义子,却视如己出,对其生母更是隐晦莫深,于是京城中的流言日渐喧嚣,有说谢临微是谢巩外室的儿子,有说谢巩在科考之时已经娶亲,谢临微是原配之子。
可伴随谢巩始终如一的态度,和皇室仍旧的亲厚,众人虽猜不透,也任其去了。
只是那段如同镜花水月般的良缘,终究是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而出乎旁人意料——谢棠从一开始便不讨厌谢临微。
谢临微的到来就像神仙一样,她偷懒时,谢临微会帮她抄课业;她眼巴巴的瞅着糖人胭脂水粉时,少年哪怕无奈,也会一件件按着她说的买,亲自为她挑选;谢临微脾气是那样的好,谢棠总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谢临微更温柔,更美好的兄长了。
至于外面那些流言,谢棠一句都不信:她相信爹爹,也相信这么好的兄长,他们不会骗她。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忽然性情大变,要赶走三哥?
谢棠偷偷觑了觑父亲的面色,终于鼓足勇气问道:“父亲,阿兄什么时候回来呀?”
谢巩的身躯一顿。
谢临微出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他虽还未参加科举,却已是圣上亲言的“松神玉骨,谢氏三郎。”,这样的节骨眼出京,要么是和谢家翻脸,要么则是奉圣上之令,去查什么隐秘的事情。
众人还是更倾向第一种,至于第二种有人猜测,却也是一点荒诞不经之语,不足言道。
谢巩淡道:“再说吧。”
谢棠便明白,父亲这又是要将她搪塞过去了。
她瘪了瘪嘴,心中委屈,刚想开口,谢巩却起身,转头吩咐侍女们将谢棠看顾好后便要离开。
谢棠呆站在原地,心中不解。
她总觉得很多事情……就像平静的冰湖骤然裂开,向着她尚不能明白的方向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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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日余光年老实了下来,据他所说,是因为这张新脸太过丑陋,他实在不愿意出去见人。
而周青和江润之才不管他愿不愿意见人,她们在唤潮宫旁踩点,研究着宫中布局。
江润之借着余光年的脸和调令玉牌,将周青带进去好几次。
只是周青心中有些疑惑,这么看来,余家和唤潮宫的关系还不错。
那李逢姬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一连三日,她都没能见到李逢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