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一看,见柏永兵已经站起来,手里拿着那根树棍,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雷鹏飞吓了一跳,但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上来,掩盖了恐惧感。他只是愣愣看着柏永兵,没有出声。
“你老实点,坐在这里,我出去弄吃的。”
柏永兵倒过来让他老实点,“不老实,我先打死你,才出去。”
雷鹏飞还是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算是默认。他心想,看他弄了吃的,是不是分给我吃一点。给我吃,我再等等一下;不给我吃,我就要想办法自救。否则,真的要死在这里。
柏永兵在蹲下来,看了看他手脚上的藤条,见还是原来那个样子,那个死结扎得很紧,就放心地站起来,往洞口走去。
柏永兵先是警惕地闪在洞的一侧,仄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轻轻拨开洞口的树枝,像钻在沿里的老鼠一样往外看了一会,才把头伸出去左右看了一下,再转过身往下爬去。他在洞外站稳后,把洞口的树枝拨上,再转身往外走去。
树枝拨开时,坐在里边的雷鹏飞眼前一亮,洞内的光线亮了许多。但马上就暗下来,恢复了原来的幽暗。
雷鹏飞用手肘支撑,挣扎着坐起来,试图用牙齿解开手上的藤条,或者咬断藤条。但他想,要是咬开藤条,就可能与柏永兵发生搏斗。我打得过他吗?我不饿,两人都赤手空拳,我肯定打得过他。可要是他吃了东西,手里还有工具,要战胜他,就困难了。但不管打得过打不过,都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搏一记。
雷鹏飞将上身靠在洞壁上,把被绑住的双手送到嘴边,张开嘴巴,用牙齿去咬藤条打成的死结。没想到这个藤条打的死结非常紧,牙齿都快咬得脱落了,都拉不开,也咬不断。他肚皮饿得贴到背上,浑身乏力,咬了一会,就咬不动了。
这条路走不通,现在只是用语言来跟柏永兵周旋,拖延时间,看是不是有人来解救我。雷鹏飞的脑子还在转着,看来得讲究一些策略,放下面子求他,千万不能激怒他,否则,他狗急跳墙,不要说用棍子打死我,光用什么东西把我的嘴巴堵上,我就死定了。
雷鹏飞还抱着求生的希望,软弱无力地靠坐在洞壁上,等待柏永兵回来。
他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洞内洞外一片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过了很长时间,洞外才有了声音。洞口的树枝被一只手拨开,柏永兵的头伸进来,看了一下,才像一只野兽一样爬进来。
柏永兵竟然两手空空,手里还是只有一根树棍。雷鹏飞失望地摇了摇头,轻声问:“你没有弄到吃的?”
柏永兵走到他面前,见他手脚上的藤条还是那个样子,才说:“这附近的山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野果,我摘着吃了一些。没有袋可装,手里又拿不了几个。我想挖一些野蘑菇,打一条小蛇,回来烤了吃。但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
雷鹏飞见他的裤子袋里鼓鼓的,好像有东西。他想开口问他要些吃,他实在是太饿了,但他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裤子袋,却居然还抹不下这个面子,开不了这个口。
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到这时候,雷鹏飞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人到了要死的时候,还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人都是为了面子而活着,这就是面子人生。
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嘴,一个身体,一个人的尊严。雷鹏飞心想,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有骨气。
于是,雷鹏飞强忍住饥饿的疼痛,目光从他鼓鼓的裤子袋上拔下来,投向柏永兵,说:“柏永兵,面对现在的困境,你准备怎么办?我们讨论一下吧。”
柏永兵走到最里边的洞壁处坐下,还是警惕地将那根树棍放在身边,精神比出去前振足了许多,显然是吃了野果的原因。
柏永兵沉默了一会,说:“你先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雷鹏飞艰难地动着喉结,说:“现在,我成了你的俘虏,和人质,命运掌握你的手中。我认命,不反抗,任你处置。你让我死,我就死。反抗也没有用。饿死,或者被你打死,都一样是死。但我死了,你怎么办?”
柏永兵愣愣地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无路可退,只能躲避,或者出逃。”
雷鹏飞继续分析给他听,他想用事实一步步说服他,“躲避,只有这里,别的地方有吗?没有。但是你想过没有,这里能躲多长时间?你自已没有吃的,越来越困难,出现弄吃的,就会有暴露的危险。外面的人,也会想办法找到这里来。我就不相信,村里再没人知道这个山洞。说不定一些长者也知道。这样,警察,或者村干部,甚至村民,很快就会找过来。”
柏永兵的神色紧张起来。
其实,这也是柏永兵最担心的,心里焦躁不安,不知怎么办好。刚才在洞外,他紧张极了,神经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边观察边慢慢寻找吃的。他不敢走远,时间也不敢呆得太长。他好容易找到一些野果树,但只有两种野果他敢吃。还有两种野果,他怕有毒,不敢吃,就没有采。
他没有发现山里有什么动静,也没有看到山路上有人有车,非常安静。他却依然很慌张,不敢到山路边上去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