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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88(第31页)

她忽然明白,她与妈妈面对的,是一衣带水的绝望,她们永远无法割席,谁都拿谁没辙。

且惠说:“从小到大,你都要我争优秀,要比庄新华他们那些男孩子更厉害,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不按女性规范来培养我。到了今天,居然又要把社会对女性的期望套在我身上,逼着我嫁给你中意的人,走向所谓的归宿了?你真的很可笑,妈妈。”

董玉书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只是觉得,她女儿说的这些话很站得住脚,但以她这点水平绝对说不出来。这才明白沈宗良说的对,且惠受过的教育,熏陶出的才识都远高于她,根本不必她来操心。

她抬眼看着且惠,已经褪去青涩稚嫩,成了个沉静温婉的姑娘。董玉书说:“讲吧,都讲出来,讲你有多讨厌我。”

且惠冷笑了声,“这么多年,从念书到工作,您日日夜夜地看着我忙碌,有说过哪怕是一句,不用这么辛苦,休息一下这种话吗?有吗!?”

董玉书哑然。她其实想说的,但长期以来的不断施压,已经让她忘了怎么当一个慈母。

且惠也累了,眼睛看不清墙上是几点钟,她说:“葛伯伯人很好,您放心大胆和他结婚,我不会有任何意见。我知道您是怕我不同意,才一直拖着,他都向您求婚了不是吗?我是绝对不会像您干涉我一样,去阻止您幸福的。这个家我以后会尽量少回,我们也不适合待在一起。”

董玉书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地落在窗外:“你走吧,你在香港的时候,我一个人还好过,一回来就鸡飞狗跳。”

到最后,且惠也不再说了,她已经开始头晕心慌,手腕抖得很厉害,胃部不适,这些症状都在提醒她,该吃抗抑郁的药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锁上门,从抽屉里拿出几瓶药。吃了两年,且惠对片数早已了然于心,她倒在手心里,仰头吞了下去。

夜晚是阴沉的、冰冷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画面也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眼前的一切都白茫茫地笼罩在雾里。

且惠伏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睡意。反而被胃酸刺激得吐了两回,去拧水龙头时,指尖微微颤抖,身体还热着,手脚却是冰凉的。

她索性不再睡了,打开柜门收拾好东西。

第二天一早,且惠推着行李箱出了门,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第84章chapter84

头一个发现且惠不见的人,是董玉书。

她晨练回来,买了早餐放在桌上,又去菜场买菜,走时摆好的豆浆小笼,一上午原封不动。起先,她以为女儿是在睡觉,可走到卧室前一看,门是虚掩着的,枕头床单齐齐整整,根本无人躺在上面。

董玉书再一翻柜子,她带走了大部分换洗的衣服,还有出差用的旅行包。给且惠打电话,始终都是关机状态。

再一联想到且惠昨天的话,和她脸上痛苦疲惫的神情,董玉书的预感非常不好。她攥着手机,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大周末的,能够联系谁。

董玉书坐在沙发上,徒劳地摁着号码,不晓得要拨到哪儿去,她只是想做点什么,脑子里反复响起一道声音——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她焦灼地抓了两把头发,用力到头皮隐隐地发痛。后来葛珲来找她,只是问了一句:“会不会和小王一道出门了?”

董玉书就跟触发了狂躁机制一样。她大喊了一声:“不要提那个王秉文了!且惠才不会和他一起出去。”

葛珲给她顺了顺气,“你不要激动,老年人血压容易高。王秉文又是怎么不好了?”

“这个该死的东西,想骗的我女儿去给他孩子当后母,这么缺德的主意,真亏他们家想出来了!以后我都不想听见这个名字。”董玉书神态凄厉地说完,又捂着脸喃喃哭起来,“我对不起小囡,她那么乖巧懂事,十岁以后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但我从来没听过她抱怨一句,从来没有,总是说妈妈可怜,妈妈太累了。”

董玉书心酸地抹了一把泪:“其实最可怜的人是她。她在我身边,要小心看我的脸色,要顾忌我的情绪,又要卖力地读书。你不知道,她小时候也是很活泼的,后来才渐渐地不爱说话了,这一切都怪我,这都是怪我。”

葛珲叹了声气:“看得出来,且惠是个好孩子。每次来我们医院,她都要来看看我,给我带水果点心,说你脾气不好,让我多担待。”

董玉书哭得更厉害了,一直点头:“她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为了照顾我,香港的工作也辞掉,合伙人都不要当了,可我是怎么对她的?她已经给我长了脸还不算,还要她结婚也听我的安排。就为让别人羡慕我。”

“我找她的麻烦,因为沈宗良那个妈看不起我,我也不想让她的儿子好过,就坚决地不许他们在一起。老葛,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她说着,又猛地抓住葛珲的衣领,“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啊?她昨天说要把命还给我,我要她的命干什么!她要没命了我也不活了。”

葛珲看她哭哭啼啼也难过。他说:“且惠是个聪明孩子,她不会这么傻的,你别自己吓自己。我们想想办法,我有个老同学,她弟弟在华江很多年了,我先问问她好吧?”

她不停地点头:“好好好,你快点问。”

葛珲找的门路是关鹏。

当时他手里拿着毛巾和水,站在公园的过道旁,等着沈宗良和其他人散完步。今天安排了要去华江重工的车间检查。

昨天董事长醉成那样,关鹏暗自揣度着,周六上午的行程该取消了吧?没想到一早上,还是接到沈宗良的电话,说准时来接他。

沈宗良从他手里取过毛巾,擦了擦汗。关鹏把水递过去时,手机响了,他指了下屏幕说:“董事长,我接个电话。”

“去吧。”沈宗良扬了扬下巴,拧开水,仰头喝了一口。

他站在不远处,听见关鹏纳闷地说:“你说钟且惠?集团没有派她出差啊,不过批了她的年假,应该出去旅行了吧。你让她妈妈别担心,她这么大人了,还能走丢不成?真是,我这里还有事呢,不说了。”

沈宗良听见走丢两个字,眉头登时拧在了一起,大颗的汗珠从额间滴落,在干涸的地面晕开一片水花,像此刻他心里涌起的不安。

是不是昨晚她和她妈妈大吵一架,吵得不可收拾,小姑娘离家出走了?她一个人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直接来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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