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春节,各处都忙。
不过今年春节,对伍安邦来说,显得格外忙碌。
一方面,各处领导干部,该走动该拜年的,一个不能落下,尤其是去了基层,以后在省里露面少,更要抓紧机会,维护人脉交情。
另一方面,则是伍安邦的老部下们,当初一通许诺暗示,如今化为乌有,必然要挨个都要见一见,谈一谈。
他这一走,虽然还在省内,但以后也是鞭长莫及,别说照顾提携老部下了,大家想有共事机会,都只能看运气了。
人是有惰性的,习惯了舒适环境后就不喜欢挪窝。
这就是为何,伍安邦一开始对张知行让他下基层,内心极为抵触,尽管他知道去了基层,自己实际上是被提拔重用,他依然不想离开省城。
但妻子黎慧瑶一句歪打正着的提醒,却让伍安邦重新审视自己逐渐丧失偏离的从政初心。
“去向定了吗?”
大年初四,岳父岳母飞来湘沙。
伍安邦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大概率是地级市常委班子,或者市政府党组班子成员。”
副厅级高配县级市,伍安邦去了,只能是市委书记或市长一把手岗位。
虽然伍安邦当过长宁市市委书记,但那是特殊情况,本意是调他去堵火坑的。
正常来说,依照体制内升迁流程,不可能让伍安邦从副厅级虚职,直接一步上位地方党政一把手职务。
现在唯一的悬念,只剩下去哪个地级市。
“听慧瑶说你有些丧气?”岳父黎庆华目露担忧道。
伍安邦摇头道:“一开始是有些,不过事后冷静下来,发现只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小算盘。”
“有些事,不掺和才好。”
黎庆华唏嘘的感慨道:“等你上了副省级,省里的事,你想躲都躲不开,现在急匆匆掺和这些事干什么?”
说罢。
黎庆华情绪有些激动,道:“真到了一定的位置,你会发现,你想踏踏实实为人民干一些事,你都干不了,方方面面制衡、掣肘,复杂的人事关系和利益纷争……什么都做不了。”
“爸,军区那边局面很复杂?”伍安邦面露关切道。
岳父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情绪。
黎庆华叹息道:“刚刚大换届,上面形势很严峻,下面只能默默观望。”
很快,黎庆华收拾心情,看向伍安邦,语重心长叮嘱道:“你如今也已经是副厅级了,去下面地级市是好事,真要在省里出点事……我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爸~~~”
“去了下面,踏踏实实做事吧,不要唱高调,等你五年十年后回头来看,你真的能为人民做多少实事?实际上,做不了多少,能做一点算一点。”
岳婿俩人谈的并不多,话题也并不深刻。
但这一次,比起往常,伍安邦有了更多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