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三满脸痛苦,陈大龙不禁想起以前在基层当领导时,自己又何尝没有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的经历?他忍不住嗟叹一声:“这世上,最难捉摸的恐怕就是人心了,即便是当时好好的,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要时间一直往前走,事情就未必没有变化,所谓的兄弟情义也不过是缘聚缘散罢了。”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周三的心坎上,让他不自觉又要流下泪来,陈大龙赶紧劝道:“算了算了,官场中人一向为了升官无所不用其极,我猜想赵德才也是为了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壮大王家新建筑公司的实力,这样一来,方便王家新多争取一些大项目。”
周三愤愤不平:“难道为了升官就能置兄弟利益不顾?为了升官就连兄弟情义都能牺牲?我知道他赵德才是个政治野心非常大的人,可是他这一回实在是太畜生了!居然利用我的公司去做人情?他是最清楚我的公司是如何经过了十多年的时间一步步辛苦经营到如今的规模?当他向我提出这要求的时候,他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陈大龙听了这话,苦笑一声,劝道:“人各有所选,赵德才选择了仕途之路,这也是他本性而为,你又何必怪他?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周三不同意他的观点,摇头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赵德才以为巴结上王家新就能官运亨通?我看未见得,听说王家新的父亲之所以能上位全凭京城余家女婿的身份,一个靠着女人起家的男人又能有多大出息?我是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就算他没出息,他毕竟是江南省的省委书记,那可是万万人之上的人,最起码现在此人是你我都惹不起的。”
“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我的公司成了王家新的子公司,我周三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家带有政治背景公司的子公司,京城余家也不过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并非排名第一。万一日后有更大来头的家族企业要到定城市深港项目分一杯羹,那时候王家新的公司还能占先吗?他的公司受到排挤可以去外地发展,可我周三不行,我的公司在本地土生土长,我要是离开了这片土地无异于自掘坟墓!”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周三的远见和眼光,他说的话的确有道理,茅家的人不是也已经捷足先登抢深港项目的承包权吗?
谁又能料到还有没有其他政治背景雄厚的企业过来抢夺工程呢?毕竟深港项目七百亿的投资,这块肉也算不小,到时候狼多肉少一番争抢,他周三的公司利益又有谁来保证?
陈大龙感慨:“周老板说的有道理,官场的这些争来斗去,无论结果如何,能不能全身而退最重要!”
“所以我想请陈书记帮忙。”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陈大龙爽快答道。
“我希望陈书记答应我,日后在深港项目上尽力帮我分一杯羹。”
陈大龙一愣,苦笑一声:“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帮得上忙?”
周三也笑了一下,冲着陈大龙掏心掏肺:“霸王龙的名声威震江南省,我不信你信谁?再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据我了解,你之前跟王家新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听说之前在普安市的时候,你还帮他拿过工程?你跟他关系那么紧密,怎么这回他来到定城市不找你帮忙,却找上了赵德才?”
周三这句话算是戳到了陈大龙心坎上,他掩饰笑道:“我可王家新的关系可比农夫与蛇,这些公子哥都是这般德性,赵德才到底是市长,又是深港工程的总指挥,跟他合作自然比跟我合作便利的多。”
简单的一句话,陈大龙可算是把自己和王家新之间的关系形容的淋漓尽致,这不由的让周三心里领悟了几分。
陈书记当初对王家新鼎力相助,没想到王家新转眼翻脸不认人,此人个性如此现实,只怕赵德才如今跟他混在一块最终也未必就落下什么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既然王家新对以前帮助过自己的恩人陈大龙随便翻脸无情弃之不理,那么对赵德才又能怎样?真要等到觉的赵德才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是不是一样喜新厌旧抛弃他?
想到这里,周三不禁笑了。
脸上挂着泪的男人,那一丝笑里带着太多的苦涩和无奈,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冲着陈大龙勉强笑了一下:“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王家新这种人过河拆桥没有任何道义可言,陈书记倒也没必要为这种小人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