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姚梦满身的怒气才渐渐消下去。
她的嘴唇抖了抖,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沈忠常要是还在,我也不会可怜成这样,他才不会让人对我不尊重。”
姚梁啧了一声,又拿纸巾去给她擦眼泪,“他都成一把灰了,你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只要不和老二对着干,他会孝顺你的。”
气温变低后,京中的阴霾天多了起来,一日比一日沉重。
姚梦擦完了眼睛,望着灰蒙蒙的日影打在落地窗上,沾着湿气的风吹起幻影纱。她将手里的餐巾纸揉了又揉,最后往桌上一扔,起身往门边走。
沈宗良在楼下等了好长一会儿。
听见下楼声时,他也不动,不紧不慢地喝着手边的茶。
姚梦往他对面一坐,还是忍不住气道:“不容易,竟然想得起自己有个妈妈。”
她说完,不住拿眼睛去看沈宗良的反应,但他只是微哂了一下,默不作声。
等了好久,姚梦才又出声:“你来干什么的?让我看你喝茶吗?”
“我在等妈妈发完牢骚,才好谈正事。”沈宗良总算放下了紫砂茶壶,他搭着腿,往后靠了靠。
见姚梦不说话了,只是瞪眼睛,沈宗良才说:“说起来也怪爸爸,惯得您不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好在现在太平了,自在一点也无妨。”
姚梦说:“什么正事?你怕影响,我的那些房产都被处置了,如今我连个正经住所都没有,你还谈什么事?”
“我是来接妈妈出去的。”沈宗良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慢慢说:“西平巷空了这么久,没个人住不行。”
姚梦不大相信,眼皮上下翻动着打量他,“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的,连你大哥都没有份,你会让我去住?”
沈宗良摇头笑了笑,“这叫什么话。我一身所有,还不都是妈妈的。”
“哼。你不要糊弄我。”姚梦重重一声,“你是什么人啊?徐家还风光的时候,你就未雨绸缪地站出来唱反调了,在自己家的会客厅里装监控,谁也别想往你身上泼一滴脏水,把立场表得明明白白。老二,你爸都没你这么多心思。”
和姚小姐沟通是有困难的。
一顿话说下来,东拉西扯没有边际,沈宗良只觉得头痛。
他压下脾气:“这也是爸爸教的,惜名声如惜发肤,身再正,有时也怕影子歪,何况是非常之时。你知道那些登门的人是敌是友?一句解释不清的话,就有可能毁了沈家。妈,您是想看见这样?”
姚梦辩不过他,只能由着性子放话说:“老二,你那个小女孩子最好认得清你,否则你要算计她的话,她连个埋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到。就这样她还敢跟着你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沈宗良敛了神色,他说:“过阵子天气好,小惠的妈妈会进京来看她。趁着大家都在,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吃顿饭,把婚事定下来。都要领证了,讲起来双方父母还不认识,不成文的。”
姚梦懂了,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拿你的四合院来换我点头,是不是?”
“又错了。”沈宗良大力捏了捏眉骨,“房子本来就是妈妈的,我的婚事也不必您点头,只是让您露个面。”
姚梦抓着这一点机会不放,“那我要不去呢?”
“也可以,我会另外想过办法。”沈宗良站起来,拍了拍深色衣摆说:“只不过这次不去,将来一应的正式场合,您也不要出席了,我都会替您想好说辞。”
这怎么行?将来她还想借着老二出风头呢。
姚梦看他要走,也立刻就起了身,“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答应了,沈宗良也不见有好脸色,他说:“到时候注意态度语气,实在不会,可以向舅妈取点经。她在订婚宴上表现不错的。”
姚梦觉得荒唐,“好笑吧你!我去就不错了,还要我笑脸相迎?”
沈宗良平静地盯着她,眼神压在人身上沉甸甸的。
他说:“您最好是这么做。我年纪也大了,脾气越来越不好,也很怕自己没分寸。”
“知道知道。”姚梦不耐烦地应着,又小声说了句:“天麟娶的是韩家的三小姐,她是什么身份?你们家那个比得了谁啊,也就你愿意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