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茫然时,又听德妃咳了一声,道:“不过,倒是有传闻,说你们家宋姑娘曾经与太子关系匪浅呢,好姐姐,你当年是亲自去了趟江州的,给我讲讲呗。”
沈贤妃轻叹了一声:“三年前,秋瑟还是个不经事的小孩子呢,遇事就知道哭,把太子爷给哭烦了,扔屋子关着呢,我去的时候,她瘦得跟个小脏猫似的,太子哪有闲心理会她。”
德妃也叹:“是个命苦的孩子,好在有你。”
这话之后,二人又聊了些无伤大雅的琐碎,德妃便离去了。
宋秋瑟从围屏后走出来。
沈贤妃见了她并不惊讶,只问了句:“你都听见了?”
宋秋瑟点头,说:“是。”
沈贤妃微乏,靠着引枕,道:“德妃今日是来打听你和太子旧情的。”
这话说得怪怪的。
宋秋瑟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与太子殿下,没什么旧情的。”
沈贤妃失笑:“好,没有旧情,不过这件事要警惕起来了,德妃与王贵妃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她不会莫名其妙到我这里打听这些事,必定是王贵妃的意思。”
宋秋瑟点头,说明白。
沈贤妃又道:“今日算是搪塞过去了,只是这样的试探有一就有二,纸包不住火,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她沉沉地盯着宋秋瑟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太子之间还有别的故事,宛禾告诉我,你夜里时常梦呓,唤着一个人——少悔哥哥。”
宋秋瑟搭在膝头的双手猛地攥紧了。
沈贤妃道:“太子名曜,字亭松,当初是太傅给他拟的表字。但是‘少悔’二字,是已故的敏皇后留给他的,若非情有独钟,他不可能允准你这么唤他。”
宋秋瑟呢喃:“少悔,原来是他生母给他取的字。”
她曾读到过一句话。
论语为政——慎行其余,则寡悔。
敏皇后对他的期许是什么呢?
沈贤妃瞧她这模样,又觉得心疼:“不管你跟太子有何种过去,如今他正在选妃,即将大婚。他是当今太子,谋求的是千秋伟业,儿女情长在他心里根本算不上分量,秋瑟,你不要折磨自己,姨母不希望你将来过我这种日子。”
宫里的日子永远熬不到天亮。
喜怒无常的君王永远是悬在颈上的一把刀。
宋秋瑟手心攥了又松,道:“我明白的。”
沈贤妃思量了片刻,又道:“还是应该找个机会,与太子谈一谈,若是谈妥了,他肯为你周全过去的事,一切便好办了。”
接下来几日,沈贤妃心里搁着事,一直闷在房中。
王贵妃那头已经筹办好宫宴了,帖子都递到了撷英宫。
宋秋瑟和公主都得去作陪。
沈贤妃手里捏着请帖,问:“秀女选出来了吗?”
明姑姑欠着腰道:“没呢,太子那头一直没动静,催了几回,也催不动,贵妃索性将十六位秀女一起请了,宁国公府的二姑娘也受邀在列。”
沈贤妃追问:“那太子呢?”
明姑姑道:“太子殿下自然也去。”
沈贤妃许是对这种场合不敢兴许,亦或许是有别的顾虑,推了邀约,让公主和宋秋瑟作伴去玩,再三嘱咐她们说话办事都要当心。
宋秋瑟平日里不爱出风头,可宫宴却是一定要盛装打扮的。
青丝梳绾,层叠如堆云。花钗不要钱似的往头发上簪,沉甸甸的分量压下来,宋秋瑟觉得头脑都不清醒了。
胭脂膏子化开后点在唇上和两颊,宋秋瑟望着镜中艳若桃李的自己,心里惴惴的:“真的有必要如此吗?”
如此一来,可真就无人能压得住她的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