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他们生命里的信念便是完成任务,赵呈年曾告诉她:哪怕要杀的人是我,也决不能留情。
秦之行脸色冷冷,只默默听她说着,马车很快就停在县衙门口。
老衙役看到他们这幅模样,慌了神:“大人,您这。。。我去请王大夫。”
秦烟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在心里想着一会该如何和姐姐交代。
前方传来秦之行的声音:“过来!”
秦烟抬头望向他,宛如一只刚从水中捞出、惊魂未定的可怜小兽,身体因寒冷而不停地颤抖,皮肤因长时间浸泡而略显苍白,甚至泛着淡淡的蓝紫色,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结出细小冰晶。
眼前的秦之行轻咳一声,语气缓和道:“不想你姐姐担心,就先去书房,一会我让人给你把衣服送过去。”
正合她意!
秦烟见院里没有秦卿身影,转身溜进书房,不久门外传来敲门声,来人把衣服放到门口,就匆匆下去了。
换完衣服,王大夫为他们看诊,倒无大碍,只是受些风寒,开了驱寒的方子,安排人煎药去了。
秦烟拿着换下的湿衣服,正待回屋,便碰上李玉师爷抱着卷轴,匆忙而来,问道:“大人呢?”
秦之行换洗罢,还未走到书房,就看到他们:“有何事?”
三人进了书房,秦烟和李玉候在一旁,看着秦之行低头看着面前的案卷,眉头却越来越紧,衙役们来换了新的炭盆,整个房间暖融融的,沉香香气氤氲,她的身体不由地放松下来,沉浸在这份温暖之中,眼皮慢慢变得沉重。
她迷迷糊糊听到,“五年前,清平县接连失踪近二十个人,为何不上报朝廷?”
这声音严肃并非冷冰冰的疏离,宛如山间清泉,在敬畏之余,又不禁被其吸引,秦烟突觉异常亲切,师父!
她努力地抬起眼皮,眨眨眼,自己依旧在魏国,眼前坐在书案前的人是秦之行,岂会有她的师父,她虽然从未见过师父真容,若真是他,他怎么会不认自己。
李玉弓着腰应道:“大人,并非知情未报,只是我等实在无能为力啊,我与张县令多次将此事上报,但从未得到任何回应,张县令曾去拜访过刘知州,但您也知道他的为人,张县令又年老体弱,若是上京告御状,只怕折在半路啊!”
案卷公文,需层层逐级上报,真若直达天听,也得十天半月之久,何况中间任何一节不移交,都会搁置,若事情闹大,牵扯甚多,谁又担得起这份责任,多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之行本就是来调查刘牧,岂料他不仅贪赃枉法、官商勾结,竟还瞒天过海,罔顾数十条人命,他不由得握紧双拳,继续问道:“那这些失踪人口的家人呢,他们也甘愿息事宁人?”
李玉叹了口气,心知这天子门臣不知人间疾苦,并也不怨怼他:“他们哪有办法啊!都是穷苦百姓,闹了又有什么用呢,也多亏张县令仁义,真要是闹到刘知州那里,只怕挨了板子还不落一点儿好,这年头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他们不想找吗?没了一个只能趁着能生,再生几个罢了。”
他既知眼前的县令不过来此历练一番,也并不奢望什么,只怕自己话说得重:“大人,我知您和刘知州不同,但年岁已久,已成悬案了。”
秦烟不涉朝政,但也知治国理政之艰辛,听闻如今这魏国魏孝帝也是个明君,肃清官场、废除苛政,但全国十多个州府,每州又下属诸多郡县,岂能面面俱到,兼顾周全,她在县衙才几日,单看秦之行就知他事务繁忙,无暇分身,而且她当左司时,见惯了那些身处高位的人是如何为求自保,不择手段,她心道:哪怕真找到刘牧的证据,这小小县令恐怕也没命呈请。
她兀自想着,既然她不便动手,倒还可以借刘知州之手除他。
秦之行也没有罢手的意思,他收起案卷:“此事我自有分寸。”
老衙役把大夫送至门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慌张地跑回衙门,边跑边喊:“大人!”
李玉对秦之行还是生分恭敬许多,他尴尬笑道:“大人见谅,底下人不懂事。”
那衙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活像见鬼一般:“大人、师爷,你们猜我看见谁了,村口徐家那孩子,徐良回来了!”
徐良正是五年前失踪人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