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他说。
“我舍友说,你只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曾经差点为了陈近理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不想我也这样……初衷确实是好的,我当时没想到这点,原本
应该跟你道歉,但是后来我一想,属实没什么好道歉的。
他说。
“你没想过,其实这根本不一样,你和他没有未来,你如果为他执拗奔向悬崖,不过都是自寻死路的无用功——但我们不一样。”
他说。
“我奔向你的事,怎么会是无用功?”
他还说。
“我认真考虑过我们的未来的,所以在考虑的过程中,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秒,如果加入了陈近理的因素,都会让我觉得很沮丧……这个人对你的影响凭什么那么大啊,甚至还要影响到我。
弯下腰捡起了脚边的两团废纸,大手随意将它们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自顾自地沉默了一会儿,李渡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又说得太多了——明明前一秒还在跟对方保证“下次我注意一点”,然后就硬生生把这句话当作屁一样放了出去。
有点烦。
他说,走了。
抬起手随意地冲不远处的少女挥了挥手,他转身迈着懒散的步伐离开。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冬天的雨,所以李家少爷离开办公楼后也没有走远,躲在后门的屋檐下。抱着膝盖像是一朵蘑菇似的,蹲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
雨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渡的亲爹大概是刚刚忙完,再认真思考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电话里暴跳如雷地骂儿子“纨绔子弟”的态度不是很对,这会儿又把电话打了回来。
当儿子的原本不想接,但是这会儿他又有点想找个人说话,所以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让电话那边愣了愣,问他为什么像是死了娘一样。
李渡觉得这个人真的不是一般的搞笑:“我娘死了十七八年了,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电话那边没想到自己顺口一骂反而成了一把刀子捅到自己心口上,现在倒是真的很想去老婆的坟前告状看看你走得早儿子被我养成了什么鬼样子都赖你——
你把人打了,你这个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老父亲停顿了下,大概也不是很懂自己这把年纪了,公司的十九岁练习生都能上蹿下跳地开始作妖约会粉丝再来求他帮忙擦屁
股…
他的儿子同样十九岁,他却只能组织语言尽量委婉:“是不是和彤彤有关?”
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李渡挪动了下发麻的腿,在他试图活动自己的屁股时,塞在口袋里的纸条某个凸起的尖角无意间刺到他。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那张纸条,单手摁在曲起的膝盖上展开——然后看见上面花了个火柴人。
火柴人高高跃起,一根细线代表的手前有一个不怎么圆的大概是球的东西……
火柴人的身体只是一根线没有任何发挥创作的空间,所以画画的人在它背后的背心位置画了根猪尾巴似的备注线,旁边写了:23号。
23号,正是李渡比赛服的号码牌。
唔,她来我们学校啦。
一边同爹地讲着电话,李渡把那张草稿纸压平,叠好,放到外套口袋。不过是学校任务,恰巧。
他想起自己还有一团草稿纸。
把另一张拿出来,修长的指尖推开皱皱巴巴的草稿纸,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内容很正常,前面就是正常的以努力学术且简短的专业词语描述整个比赛前面的两分钟。
……除了“绿城c大23号”这个词出现频率比较高。
没办法嘛,谁让队友老给他传球。
李渡一边觉得自己很无辜,然后在“绿城c大23号”在短短的七八行字里出现了至少四次时,这整个记录的过程被暴躁地乱七八糟涂鸦乱——
在纸张最上方某个角落,笔尖以侵透纸背的力道,写下了“李渡”两个字。然后这张纸大概就被团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