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被他一声“随氏”叫懵了。
还没回过神,又听他道:“你既嫁入东宫,为储君之妻,东宫正妃该有的礼数,你也应当遵守。除了对孤的称呼有误,你的自称也不对,在孤面前,该当自称“臣妾”。云日给皇祖母、父皇、母后请安时,该自称“儿”……”
他又举了好些例子,觉着涵盖周全了,方才再次看向云蓝:“你可记住了?”
话音落下,只见面前一袭单薄轻纱红裙的世子妃柳眉蹙起,两边雪白腮帮子也气恼般鼓起:“你唤我随氏?”
崔琰拧眉,“……?”
云蓝:“你竟然唤我随氏!”
崔琰:“……”
云蓝咬着樱唇,一副气得快哭了的模样:“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你为什么要这样唤我!”
她这质问无比认真,崔琰一时语塞。
世人皆是这般称呼已婚妇人,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他也不想在新婚之夜惹哭妻子,毕竟传出去实在不算什么光彩事。
“既然你不喜随氏这个称呼,那往后孤便唤你……”
崔琰稍顿,看向她:“你家中一般如何唤你?”
云蓝见他还算有商有量的,生生把委屈憋了回去,瓮声道:“家中亲人都唤我蓝蓝。”
崔琰道:“那日后在外人面前,孤唤你世子妃,私下相处,孤唤你……云蓝?”
世子妃和云蓝,可比冷冰冰的随氏好多了。
云蓝点头同意,“好。”
对她的称呼既已谈妥,崔琰于是又问:“那孤方才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
“记是记住了,只是……”重工的拔步床华丽且宽敞,幔帐一放下,就如与外界隔开一个独立的空间。
崔琰睡姿雅正,一旦躺下,便不再动弹。
正酝酿着睡意,耳侧忽的传来清灵软糯的女声:“世子哥哥,你要睡了吗?”
崔琰并未出声。
云蓝见他不理人,心里有些纳闷,他是耳朵不好使么,今夜已经有好几回没理她了。
他口口声声说着规矩礼数,可别人说话他不搭理,这才是无礼呢。
算了,既然他不理她,那她也不理他了!
云蓝赌气地想着,但透过床帐的微光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如玉脸庞,忽然又觉得冲着这张脸,好像还能忍一忍?
“世子哥哥,我们是不行周公之礼了么?”
她趴在枕边,一边欣赏着身侧那张棱角分云的俊颜,一边絮絮道:“其实昨晚嬷嬷和我说了好些周公之礼的事,还给我看了本册子,只那册子我看了一页,觉得怪羞人的,就没多看……”
崔琰本以为不出声,她就会自觉闭嘴。
没想到她却和尚念经般越说越欢,忍了又忍,终是睁开了眼。
光线昏暗的大红帷帐里,他乜着她,漆黑凤眸一片清冷:“肃王与王妃难道没教你,食不言寝不语?”
他他他他……他这是嫌她吵?!
从小在家中娇养着,从未受过半分轻慢的云蓝顿时只觉无穷的委屈宛若滔滔江水席卷而来,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但想到如今已是深夜,而且是她嫁过来的第一夜,终是咬紧牙关,只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大度,好娘子不能与坏男人一般计较!
可越这样想,她越是生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咬着唇咕哝一句:“坏东西!”
也不看那人的反应,一个翻身,便裹着被子气咻咻朝里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