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见两人缠绵相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周帝的脸色倏地黑了。
“我让你好生看着云蓝,你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天子之怒,雷霆万钧,云心绵吓得跪在地上不住地谢罪,心里却将云蓝反复唾骂。
“王爷,臣妾真的冤枉啊。”
“云蓝的脚长在她自己的身上,臣妾怎么管得住她呢?”
“她已经十六岁了,宫里的皇子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臣妾一人实在是难以管教。”
她这番话,直接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云蓝身上,可当初崔琰明明说的是崔桢林去骚扰的云蓝。周帝脸色越发暗沉,气得直接甩袖而去。
出了未央宫,他沉声道:“冯令!”
门外的太监总管立刻上前,恭敬道:“老奴在。”
周帝:“派人去查一下,看看这些日子云蓝都接触了哪些人,和哪些人说过话,都说了什么。从今往后,她的一言一行,都给我记录在案,每天拿给我看。”
冯令垂首,道:“遵旨。”
他刚走出两步,却又被周帝叫了回来。
“等等,世子的一言一行,也派人给我盯着。”
“还有,十皇子崔桢林暴戾乖张、肆意妄为,今后就让他待在自己的宫里,别让他出来了。”
冯令眼皮也未抬,全盘接过了周帝的吩咐,“是。”
西边的红霞渐渐褪去,露出灰白的乌云,似乎又酝酿着一场暴雨。
而此时此刻,芙蕖宫的大门前,崔欣悦正拦着柳叶儿,有些生气道:“你刚刚什么意思?让我别管蓝儿的事情。”
“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我们在宫里相依为命,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你们相依为命?”柳叶儿轻哼一笑,“你虽贵为公主,但既无皇上的宠爱,也无母家的势力,云蓝虽是寄养在宫里的孤女,但是深得皇上王妃的重视,你们怎么谈得上相依为命?”
听她这么说,崔欣悦轻蔑一笑,“你根本不懂我和蓝儿!你说的这些,不过是表面罢了,云蓝其实根本就不稀罕那些东西。她曾说,她自小没了父母,希望有自己的家人。”
“五年前我母亲病重,当时的我束手无策,是蓝儿冒着大雨将太医带到我娘身边,治好了我娘的病。当时我俩就义结金兰,我认了她当我的妹妹。”
“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谁也别想伤害她!”
“哦?”柳叶儿双眼一眯,“什么都能替她做?”
崔欣悦以为她不相信,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什么都可以!”
柳叶儿敛起了笑容,神情肃穆道:“那你,愿不愿意替她出嫁呢?”
崔欣悦瞬间,愣住了。
“沉行筋骨,如水投石,似乎是沉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
云暮点点头语气多了几分肯定,却忽然止声。
初春的京城比雁州湿润许多,地皮也更暖,细细的雪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倏忽间便融成了雪水。
即便是青石路上都有几分泥泞,一辆马车在那老臣府邸门前,马儿打着响鼻喷出白雾。
崔琰静静率一众朝臣立在那老臣府邸门口,他肩头披了件鹤氅,内里一件滚毛青衫,愈发显得身材高大挺拔,如一株凌霜傲雪的竹。
云暮的眼神落在他肩头残雪,却莫名想起河东时,她第一次见将他看到心里的一瞬间。
第89章刺客
这般多的带金佩紫朝臣聚在朝北街道,边上远远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将前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们的马车也便被堵在了半路上,人群中百姓的议论如同蜂鸣。
“听说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那个大官不同意,崔大人都拿他没办法!”马车边上,一个络腮胡摸了把脸,嗓门极大。
“胡说,崔大人不是在外面,不行还可以请陛下裁度,如何就办不成了?”细竹竿咂咂嘴,白净脸上细眉一挑,“崔大人在北疆可是战神,怕他个老东西不成?你啊,就是看不明白大事!”
“说点人话,”络腮胡锤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