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虽然见识不多,但见张恺一行人气度不凡又不愿多说,心知这也不是自己能惹的人便讪讪地不再追问,只给张恺指明了方向便没再说话。
“这是为何?”张恺皱眉问道。殿下本就心急,今日又耽误了一夜不算,明天再耽误一天怕是心情又要不好。再者晋州那边虽然有了赵信的禹州兵在州牧府中别人不敢造次,但太子还是越早回去坐镇越好。
“这……”这毕竟是村子里的事情,而且还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村民犹豫了一下,但看张恺出手阔绰还是告诉了他,“贵客有所不知,我们村子里有个害人的妖女,这几天村子里的人正商量着将她抓起来处理了,打算明天就动手呢。”
“你说什么?”一直放下的马车门帘被人掀起,村民一直好奇里面坐的是什么贵人,可真看见了他却后悔了。
夕阳西下,只见那人的脸半陷在阴影中容貌俊美却眸色阴冷,看的村民感觉如同被恶鬼盯住一般。
张恺见崔琰掀开车帘也是一惊,却又看见崔琰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那人面前用剑挑起眼前人的领子:“把你刚才说的话,完完整整的再说一遍。”
更何况,她现在正在冲自己笑着,和记忆中的一样。
“都买吧。”云蓝在崔琰贴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未央宫主殿。晚风轻拂,两人离得极近,淡淡的幽香氤氲四周,将两人笼罩。
这香馥郁芬芳,顺着呼吸流入肺腑,似是空谷幽兰,乱人心弦。
崔琰眉头始终紧皱,虽是牵着云蓝,却又十分明显地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云蓝:“……”
看着崔琰自相矛盾的动作,她不安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抬眼看向他,微声抗议道:“前面路途平坦,世子表哥可以放手了。”
“无妨。”崔琰神色不变,动作依然。
眼见着快要离主殿越来越近,云蓝怕王妃看见两人举止亲密,心里越发急了,她忍不住用了些力,蹙眉道:
“世子表哥……你!”
见她挣扎地厉害,崔琰心里越发烦躁,手上也抓得越发紧了。
之前不是都愿意主动宽衣解带、自荐枕席吗?怎么换了地方,连牵一下手就不行了?
“怎么了?”
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冷眼看向不断扑腾的云蓝,云蓝一时不查,躲避不及,眼睁睁地撞到了他的怀里。
崔琰虽面若冠玉,然而经过三年漠北历练,他早已练得一身精壮肌肉,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仿若一堵铜墙铁壁,撞得云蓝额头生疼。
云蓝本就急得快哭了,这一撞,眼泪差点儿都撞了出来。
然而即使是这般,崔琰却依然不放开她的手,而云蓝却担心自己素净的裙子被地上污水弄脏了,对王妃不敬,只能用另一只手提着裙摆。
她委屈地抬头,微红的眼圈看向崔琰,满眼都是不解和委屈。
她不理解为什么崔琰对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懂为什么他现在明明很讨厌自己,却还是要强行拉着她的手,不懂他到底是何时像变了个人一般,开始疏远冷落她……
她像一只飞蛾,全身心的、毫无保留地靠近崔琰,却一次次被无视、被拒绝。
浑身的不适加上额头和手心的疼,以及崔琰冷漠无比的表情,让云蓝心中的幽怨像野草一般疯长,她鼻子不由自主地越来越酸,眼眶中的泪也终于忍不住了,珍珠般的泪珠滚滚滑落,止也止不住。
崔琰愣住了,那些未说出口的冷嘲热讽、恶言恶语,也倏地戛然而止。
云蓝的高热还未完全褪下,潮红的脸上沾满泪痕,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恨意,只是充满了委屈和不安。
这个眼神,让崔琰忆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
云蓝一直以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她进宫之时,然而早在镇国公还在世时,他就曾去过镇国公府。
那是个午后,高大威猛的镇国公不知做了什么,将怀里的小姑娘弄哭了,小姑娘气得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将脸藏在花丛间,小小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在外叱咤风云、铁面冷血的镇国公,竟云声细语地用玩具、糖人这些小玩意哄人,数次失败后,便手足无措地将目光投向第一次到府中的他。
时隔久远,崔琰已忘了他是如何哄得云蓝回头,却始终记得她这双眼睛——没有那些令人熟悉的厌恶、怨恨和冰冷,只是盛满了委屈。
十几年来,她的这双眼睛,始终没变。
崔琰恍惚之中,无意识松开了手。
云蓝见状,连忙抽出手,羞赧地转身,用袖子将溢出的眼泪拭干。
乌嬷嬷曾告诉过她,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她一直谨遵乌嬷嬷的话,却不想刚刚一时不慎,竟在崔琰面【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前失了控。
眼睛肯定红了,云蓝懊恼地想,现在还怎么转身面对崔琰呢?
崔琰盯着她的背影,这个背影和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样,小小的、软软的,他不禁想,若是当年那个勇冠三军的镇国公还在,这个小姑娘该是何等骄矜。
怎么会像如今这般,被困在这深宫十年,甚至还可能被人当做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