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儿!”崔欣悦举着伞,指着云蓝和崔琰两人,“世子殿下和云小姐摔倒了。”
早在发现这人是崔琰时,崔欣悦就知道事情麻烦了。如果是旁人,她们还能勉强编出一套临时躲雨的说辞,然而这人可是崔琰!
她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心眼,在崔琰眼里只怕比小儿科还小儿科!
由是,在云蓝跌倒在崔琰怀里时,她赶紧偷偷离开,进入落月宫嘱咐那些宫女和太监封住嘴。
若是云蓝和崔玄铭的关系被知晓了,那云蓝以后可别想在云王妃底下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落月宫的太监宫女们见到崔琰,差点儿都不会走路了,待宫女们扶起云蓝,他们战战兢兢地一看我我看你,不敢走向地上躺着着的崔琰。
落月宫快十年没有来过这样重要的人物了,自瑶妃逝世、崔玄铭痴傻后,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混吃等死。
崔琰见着不敢上前的宫人,心里气极,无比后悔今日临时起意来这里。
果然,他就不该对崔玄铭有所期待的,就连傻子宫里的仆人,也和他一样傻的笨手笨脚的!
崔琰忍着浑身的不适,冷眼扫过周围惶恐的太监,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孤起来?”
众人得令,这才慌乱地将人送进落月宫。
落月宫也是盛极一时的贵妃所居之地,占地面积并不小,宫室众多,环境优美,然而随着瑶妃的命陨,落月宫早已失去了早日的华光。
如今,大多数宫殿早已久未有人踏足,除了崔玄铭居住的那间上房,唯有一间勉强能待客。
于是,自作聪明的太监和宫女们,便将崔琰和云蓝送进了一间屋子。
由是,当崔琰进屋时,恰好看见云蓝正撩起裙摆,露出那截白的发光的小腿,十分刺眼。
不知羞耻!
崔琰眉头一拧,飞快地别开掩去。
这一扭头,恰好错开了下一瞬,云蓝腿上露出的狰狞的伤口。
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转瞬即逝,云蓝浑然未觉,见崔琰收了香囊,她那颗悬着的心方才彻彻底底地落了地。
心里的雀跃跑到了嘴角,眼里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一般,霎时间仿佛盛开的夜来香,在暗夜的深宫漂亮得让人惊心动魄。
她暗自吐一口气,眉目含笑,这才敢抬头直视崔琰的眼睛,她乖巧道:“世子表哥莫要客气,这都是云蓝应该做的。”
“天色已晚,云蓝就不耽误世子表哥了。”
“嗯。”崔琰拉开一步距离,“多谢云妹妹,妹妹慢走。”
趁着晚霞最后的余晖,云蓝福了福身,踏着轻快的步伐,满心雀跃地离去,那背影似是刚落地的幼鹿一般,浑身洋溢着新生的喜悦。
深宫之中,难得见到如此鲜活的身影,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直到云蓝的背影消失在宫墙角,小太监才意犹未尽地转收回视线,一扭头,就对上崔琰阴鸷的双眼。
“好看吗?”
崔琰眼神晦暗不明,凉凉地问。
小太监心神一惧,身子比脑子反应快,他“扑通”一声跪下,“世子殿下恕罪!”
云蓝待人和善,在崔琰离宫的这三年里,东宫的小太监多半受她的恩惠,这小太监正是今日给云蓝报信之人。
崔琰缓缓走到小太监面前,宫灯皆已点亮,他逆光而立,斜着眼看他,似笑非笑:“我问你,刚刚好看吗?”
崔琰生就一双丹凤眼,不笑时便不怒自威,眉尾自然上扬,或许是三年征伐,整个人显得犀利而带几分薄凉。
“……”小太监被崔琰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凉。
这话能怎么回答?他清楚,自己已是犯了大忌,崔琰要的根本不是他的回答。小太监手指抓地,绝望地闭上双眼。
果然,崔琰没打算轻饶他,一道异物狠狠地向他的脸上劈来,他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击看似凶猛,却毫无杀伤,他睁开眼,见着袭击自己的那东西,瞬间愣住了。
昨夜刚下了雨,青石板的凹陷处还有泥泞的积水。那脏湿的污水,正一点一点将绣工精美的香囊淹没。
漫天的红霞,彻底陷入泥潭。
“怎么,心痛了?”崔琰注意到小太监的僵硬,冷声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给她通风报信?”
在云蓝拿出香囊的时候,他就知道云蓝的目的并非在未央宫,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