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涨红了脸:“能不能看得懂是我的事!”
“行。”崔琰也不和她在争辩,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马车内就有笔墨纸砚,崔琰点点案几:“你过来给我铺纸,我现在就写给你。”
云蓝虽然不想离崔琰太近,但听说他现在就要写字据便也不在乎这些了,上前从旁边抽出一张宣纸直接粗暴地摆在桌面上。
崔琰看着被铺的皱皱巴巴的宣纸不禁皱眉,撇了云蓝一眼还是自己动手把纸张铺平了。
他坐到案几前提笔落字,不一会便将云蓝所需的字据写好了。
虽然此时身处摇晃的马车中,但崔琰坐在案几前的身影却岿然不动。
云蓝见崔琰现实洋洋洒洒写了几列字,最后又另起一列写了两个字不由得好奇的指着那两个字问道:“为什么这两个字要单独写?”
“这是我的名字。”崔琰道。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女孩并看不懂他写的东西。
“收好吧,你的东西。”崔琰将写好字的纸往云蓝的方向一推。
云蓝拿起纸张,虽然看不懂但还是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好像真的能看懂一般,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崔琰看见女孩小心翼翼地将纸收好收进衣服的夹层里,许是因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此时心情不错便漫不经心道:“孤可以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他本以为云蓝听到这话会欢呼雀跃,可没想到对方却说:“我才不用你教呢,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崔琰有些吃惊:“你会写字?”他知道云蓝能看懂些许医书上的字可从未见过书上有批注的痕迹,也没在茅草屋见过有写字用的东西。
当时他在茅草屋里写信用的炭笔还是现用柴火烧出来的。
云蓝难得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我还是会写自己的名字的,之前有人教过我。”
思及至此云蓝突然想到教过她写字的那个人在告别时曾和她说过自己要去京城。
云蓝对崔琰道:“你能带我去京城吗?” 太阳已经完全降落至山头下,一队人马中间围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向王店村驶去。
张恺依旧是独自策马在队伍前面,不禁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是江氏的子弟,母亲也是江氏女,得益于这一层关系他自学成后便一直在太子身边,几经历练最终在一众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副官。
直到刚才,他突然对一个平平无奇的村民大动肝火,用御赐的宝剑挑着对方的衣衫吓得那人面如筛糠。
张恺虽不知为何,但却依旧在太子听那村民说完后好好安抚了他,又给了他几两银子恩威并施让他不许和任何人提及此事,更不能声张。
崔琰坐在马车里,他的脸庞被身旁的烛火随着马车的颠簸而照的忽明忽暗,面色却丝毫没有变化,仿佛在深思着什么。
自他上了马车后脑海中就全是刚才那个村民说的话。
他说村子里的人明日就要上山去讨伐那个女子。
他说是因为村里有孩子被欺负了,还说那个女子本来只是个不祥之人如今却成了会妖琰的妖女了。
听了他的话崔琰才想起自己之前是帮她赶跑了几个少年,只是没想到这些村民居然会对她赶尽杀绝。不但相信什么不祥之说还相信有妖女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单纯的坏还是单纯的蠢。
崔琰从不信鬼神之说,他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然而近年来世人对这些神仙天命、道士仙人之说越来越狂热,就连皇家之中、他的父皇当今皇帝这几年也封了一个道士为天师,还为他设立了一个什么钦天监。
一群蠢货。
既然那些人打算明天上山去抓她,那自己就今天将她带走好了。反正身边多养一个女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就这样一了百了也挺好。
崔琰将手附到自己腿上腿骨断裂的地方,那个地方骨头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下地走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崔琰总觉得那里在隐隐约约的发痛,尤其是到晚上这种感觉尤甚。
深夜的树林,一个单薄的身影穿梭在崎岖的山路中,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像是一个什么动物。
那个身影似是在林中穿梭了好久,身形已经有些摇晃,终于她找到了一个之前发现过的一个山洞连忙和身边的动物一起躲了进去。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气了。云蓝穿的单薄,虽然刚才一直在没停下的走路但此时也是有些发抖。她颤巍巍的从随身带行囊中拿出打火石用落木堆起一个小木堆,用落叶做火引子将打火石摩擦了几次才讲火堆点燃起来。
“呼——”云蓝将手靠近火光试图汲取一些温暖,终于当身体不再发抖时将飞飞抱过来一人一狗相互取暖。
其实飞飞一身皮毛冬日里只要在屋内都不见冷,如今秋季她被主人抱在怀中一会儿已经热的将舌头伸出来哈气了。但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寒冷她并没有从云蓝的怀抱中挣脱出去,反而将头埋在了主人的怀中。
云蓝看着怀里的飞飞,她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是一副平时安心的样子,在自己的怀里躺了一会甚至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有时候当一条狗也挺好的,云蓝想,没心没肺不会被众人厌弃,只要找一个好主人就可以了。
云蓝虽然今年才十八岁却已经觉得人心复杂了,她已经尽量变得乐观了,但生活却总是给她打击。为什么想把日子过好就这么难呢?她只是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想拿到一点点报酬,想不被世人厌弃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世界上。
但是她只能自己住在偏僻的小树林中,碰到负心的落魄人,如今连仅有的栖息之处也容不下她了。云蓝不禁抱紧了怀中的飞飞,自己只有她了,还是小狗好,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得到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