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她挣扎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丝毫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最后她被两个侍女关在了不知道哪里的一个空房间里,起初她还想办法敲门大喊想要出去,但喊了许久都无人回应。最后,她许是累了自己走到角落里坐下将头埋在双膝里。
云蓝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想逃离这个地方,离开州牧府,离开晋州,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
她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无措的时候,但是此时已经不会再有人跳出来救她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夜色来临,这件被遗弃不用的屋子里连个烛火都没有。屋里漆黑一片,云蓝的肚子都开始叫了,但她却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她觉得这种平静永远不会被打破。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不会有人来伤害。
但她的祈愿注定不会得到实现,云蓝听到房间被打开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崔琰的身影,侍从们举着灯笼在他身后让她看不清崔琰的脸。
看着云蓝脸上的泪痕,崔琰觉得这幕有些似成相识。这让他想起前不久云蓝被村民抓起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云蓝在哭,而他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只是这次让她哭的人变成了自己,这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你可知这次犯下了多大的错?”崔琰冰冷的声音从云蓝的上方传来。
云蓝能感受到崔琰身上的怒气,其实她并不知道国师是什么人,但是从今日崔琰反应来看对方应当是个大人物。而她当众掌掴了那个大人物。
若是换成一般人此时怕是早就跪下认错了,但云蓝不同于常人。她在成长的时期没受过父母的教导,没经历过人情世故,没有被规训。
她像生长在外不常见的野草,在看不见的地方有着自己的刺。
“我有什么错?”云蓝站起来擦去脸上的泪痕,“他害得我那么惨,我就是要找他的事!”
崔琰闻言心里压着的怒火瞬间飞涨,他知道眼前的女孩不知世事,但他没想到都到了州牧府这么多天了她居然还没学会低头。
正当他打算发怒的时候,突然听到眼前的少女说:“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不详?”
崔琰被云蓝突如其来的质问打得措不及防,原本要说出的斥责的话此时也堵在了喉咙里。
“你之前说你不信这些东西,但今天你知道了预言我的那个人是国师后,后悔了,是不是?”云蓝看向崔琰。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云蓝今日在前厅的时候就在崔琰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眼神,那是六年前和村里人眼睛里一样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被她捕捉到了。
“骗子……”云蓝低喃道。
“你说孤什么?”崔琰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想被针刺了一般。
“我说你是个骗子!”云蓝大喊,“我把你从鬼门关救出来,你不但一分钱都没给我还不相信我,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崔琰用手捏住双颊让她说不出话。
门外举着灯笼的侍从已经被吓的跪下了,举着灯笼的胳膊也颤颤巍巍的。
晃动的烛火印得崔琰在墙上的影子此时也扭曲无比,两人的影子逐渐贴近,云蓝终于看清了崔琰的表情。
他面色不改,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弧度,但狠戾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在暴怒。
“看来是孤对你太好了。”崔琰这话说的极其缓慢,“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孤在晋州真的找不到医师,离不开你?”
云蓝还想说些什么,但崔琰的手仍在施力让她说不出话,她用力想要掰开他钳在她脸上的手,但男人的手都被她抓破了都没有放开。
云蓝真实的感受到崔琰是在生气了,他是因为自己打了国师而生气?还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生气?云蓝已经无心去分辨了,她现在只想让崔琰放开他,然后赶紧离开他身边。
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崔琰生气的时候,他命人砍去了一个人的双手。
也许崔琰说的对,他对她是太好了,让她以为自己可以在崔琰面前畅所欲言,让她忘了他也有狠戾的时候。
终于,崔琰放开了她,云蓝赶紧退后几步离他远远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既然你觉得我不好,不如直接说出来,何必这样假惺惺的。”云蓝感觉自己真是没出息,眼泪又不争气地往外冒,“一边说不信鬼神之说,一边又这么忌讳我……真是虚伪。”
屋外的侍从听见云蓝这话一边恨不得能自己冲进去捂住她的嘴,一边将身子伏得更低了,生怕等会儿太子党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呵。”崔琰气极反笑,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的雷点上来回蹦跶这么多次,“孤假惺惺?孤虚伪?……张恺!”
张恺早在云蓝大喊崔琰是骗子时就被侍从们叫过来了,他刚赶来就听见了崔琰叫自己进去。
“殿下有何吩咐?”张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只得先应和崔琰的命令。
“她既然觉得孤虚伪,就送她回那些不虚伪的人身边。”崔琰眼底一片幽深。
“殿下是指……”
“当然是哪来的就回哪去!”崔琰道,“她不是喜欢被人‘真诚相待’吗?就送回她原来住的那个地方。”
云蓝本以为崔琰只是把自己赶出去,这她倒无所谓,反正她可以自己再赶路去京城。可他居然把自己再送回去,那她岂不是还要自己再多走那么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