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接过她手中黛青贡缎的衫子,人人都有不得已,也都有所求,左右同她们不相干,又何必说这种话呢。
“唉,也是。”
彤管面上一红,转而道,“你这个心软没出息的样子,同我小妹一模一样!依我看,我空出的这个缺,咱们院还是来个省心的最好。”
云蓝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自小阿娘就告诉她,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便还人家三分,若是别人对她不好,她便把善意收回去。
云蓝总觉得府里不大一样,有时大家分明都是笑着的,却感受不到什么暖意。
只有彤管不一样,像个活生生的人。
云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姐姐今晚当值,熏好衣服睡一会子,下了值来同我说说话吧。”
“好。”彤管笑着,“你来同我扶着这箱子。”
檀木的箱子本就极沉,云蓝转身,却不料腰间荷包挂在箱口搭扣。
“崩”的一声,络子勾散了线。
荷包落在了地上。
云蓝赶忙俯身去捡,却见一枚胖乎乎的小银铃从荷包里滚了出来,停在了彤管脚边。
“这小铃铛细细看来竟是个铃兰花,倒是可爱。”彤管捡起来细细端详,府里不是没有铃铛,但是多是球形宫玲,忍不住新奇道,
“竟还是开口铃,多几个穿成一串串做个镯子倒也好看,只可惜小了些。”
彤管素来爱针线,拿了荷包细细端详才还给她,赞不绝口道,“你果真是手巧!我本还觉得这靛青过亮有些不稳,用这青蝉翼蒙了一层,是大方了许多!”
“不过是舍不得东西,用了些世子裁袍子的边角料罢了。”
云蓝微笑着把铃铛收到了荷包里,指着那如烟似雾水的青蝉翼纱打岔道,“哪里是我手巧,是青蝉翼难得呢。”
云蓝珍而重之把那装了铃铛的荷包重新挂在腰间。指尖划过轻薄柔软的布料,她眼眶烫得发干。
彤管说的不错,这原本是个钏儿。
阿娘怀她的时候受了惊吓,她胎里弱,总发烧,隔壁婶子说是惹了花神。
阿娘就自己画了样子,打成圈挂在她脚腕上,说花神娘娘听到这个铃声就会离开。
宫门侯府外,很多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所以即便那时家里日子已经过得去,爹爹阿娘还是攒了很久。
只可惜银圈儿被三叔抢了去,她悄悄藏下了这个小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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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就看见一个小丫头一溜烟跑进来,扶着门框子气喘吁吁,“叶姐姐,二门的婆子让我和你说,你家里来人了。”
家里?
云蓝眉头紧皱。
“叫什么?长的什么样子?”
“叫什么不知道…只看见是个中年汉子,胡子拉碴有点驼背,这里有道疤怪吓人的,他…”
小丫头呆呆的,伸了圆短手指从额角斜斜划下来一道。
云蓝愣了一瞬,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她抬手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板塞给小丫头,“你去和他说,我在主子身边伺候,不得见人,这几个大钱你买糖甜甜嘴,就不要和旁人说了。”
本就没什么好见的,更何况崔琰不许她出院子。
“可是姐姐…他说有你爹爹的旧物给你。”小丫头慢吞吞挤出后半句。
云蓝蓦地抬眼,墨色的瞳孔骤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