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的臣子见到皇帝都端起了酒杯也纷纷附和,翻来覆去说着那些听腻了的祝词。
流水似的菜肴被端上来,乐伎换了一波又一波,大殿之上张灯结彩壁灯高挂,玉石铺地琉璃作瓦,下面的人锦衣华服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美酒佳肴,无一不令人沉醉其中。极致的奢靡,也是极致的享乐。
祁连奕喝完酒,目光又回到中央身姿曼妙的舞伎身上,他看上了几个人,见心腹太监很有眼色地记了下来,心里瞬间舒畅。
今夜的主角是摄政王祁熙,北晋的九皇叔,当朝摄政王。先皇驾崩后凭借一己之力将不受待见的祁连奕抚上皇位,原本能力出众的大皇子,文武双全的三皇子,八面玲珑的九皇子,还有母族势力强大的十三皇子……谁都有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但最后当上皇帝的是他。
都是因为祁熙。
一个背靠百年世家,手握北晋三十万大军的亲王。
群臣宴饮,行止之间不是看的上方帝王的脸色,恭维的话语也都围绕的不是他。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酒香雅乐中的时候,一个身形威猛约有五十多岁的的中年男子踏入了殿中,他穿着铁甲,腰间佩剑,面容坚毅。
“拜见陛下。”吴奉走到殿前跪下。
“吴将军,不是说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吗,怎么又来了?”小皇帝已经有些困了,旁边的侍女为他按摩的舒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吴奉:“前线战事吃紧,秦将军又派人来问粮草的事宜了,请问陛……”
“今日是皇叔寿宴,将军就为这种小事儿进宫,”小皇帝不耐烦打断了他,“朕不想在这大喜之日提这种扫兴之事,来人,给吴将军在这儿搬张椅子。”
他指着自己下面的空地方道。
宫人忙不迭行动起来,吴奉进来之后舞乐之声依旧在继续,根本没人关心他给上面的皇帝说了什么。
“吴将军,入席吧。”见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皇帝出声催促。
吴奉黢黑的脸上挣扎了几番:“陛下,边疆将士出生入死,我们在这里尽情宴饮,如此奢靡无度,会让边关的将士们寒心啊。”
“年底户部跟朕哭穷,国库也都要掏空了,刚过完年那里不花钱?朝廷养着那么多人每个人就只会跟朕伸手,那朕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小皇帝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摔,拍案而起。
下面的臣子立刻跪下,一脸惶恐:“陛下息怒。”
全场静寂,谁也不知道这个才十七岁的小皇帝又发什么疯。他们偷偷抬头看着安坐在席位间的祁熙,希望他出声管教一下皇帝。
“连奕,吴将军也是为了北晋,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好在祁熙没有辜负众臣的期盼,事不关己地扫视了全场一眼,一句话就让皇帝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小皇帝面色阴沉:“皇叔,今日是你寿宴,朕不想有不懂规矩的东西扫了你的雅兴。”
祁熙没接他话,对吴奉命令道:“吴将军,先坐下吧。”
吴奉动了动嘴,道了声:“是。”
祁熙再次拿起桌上的酒杯,看着吴奉坐到属于他的那个位置,扬了扬唇角:“吴将军不必担心,粮草本王已经命薛辛薛大人在筹备了,不日便能送达边关,前线战事吃紧,一切以大局为重。”
“朕的户部尚书,是这样吗?”他这个皇帝张口时告诉他没钱了,祁熙一句话又有了。
大气也不敢喘的朝臣在听到这个消息默契地没有说话。
天子要大兴土木修陵寝,修望天台,户部赶鸭子上架,被迫出列:“回陛下,相师说修建望天台有伤人和,而且陛下春秋正盛,陵寝一事也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要紧着边关将士……”
“我阿姐为国牺牲,朕要替她建个陵寝你们这些人竟然敢欺上瞒下欺瞒于朕。”盛怒的天子不顾体统将杯盘狠狠掷向下面的老臣,鲜血缓缓从老臣的额角流下来。
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祁连奕见到这幅情形心中怒火更甚,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长桌:“没用的废物,既然不听话,就换个听话的人来。”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侍卫来将工部户部两个大臣拉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王爷。王爷……救……”他们把求生的希望落到旁边的祁熙身上,然后只是被拖的越来越远。至始至终,祁熙都没有替他们说过话。
安静了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紧接着,有人如同见了鬼一般惊起。
“公主!”
“长公主?是长公主!”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祁连奕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赫舒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浑身打量了遍:
“……阿姐,你没死……你还活着……”
赫舒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事实上自从回到北晋她也只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直到行踪被人发现之前。后来她便一直在受被人追杀,一路上见证了战争带给百姓的苦难,她看向不远处的祁熙,道:“是。阿姐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