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煊,天黑了,你吃好了吗?”李长泽意味深长地说,话里面的暗示意味十足。
贺景泠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从正事上面跳到这上面的,坐在那儿怔了片刻,睡意也散了大半,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我要沐浴。”
李长泽大手一挥:“一起,省时省力。”
贺景泠坐着没动,又想起这人方才在何升在时的行为,故意不应:“现在不行,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儿?”李长泽捏起他的下巴细细的端详,今日贺景泠的气色比上次见好了太多,应是心情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懒意。
舒展的眉目教人移不开眼。
贺景泠被那赤。裸。裸的眼神烫到,半垂下的眼盯着李长泽的喉结,眼睛里漾着笑:“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李长泽声音有些哑,拉着贺景泠往自己这边带,宽厚的胸膛大方地将人全部接纳。
贺景泠耳根有些热:“你……”话未说完下一秒天旋地转,他直接被李长泽抱了起来扛上肩头,直奔里面去。
“不告诉我,待会儿受不了了别告诉我。‘’李长泽笑得无赖。
贺景泠的屋子和隔壁连通,里面引了温泉水做了个汤池,他时常在这儿泡药浴。
屋子里水汽氤氲,李长泽竟然早把贺景泠换洗的衣物都拿出来放在一旁了。
贺景泠被他颠地头晕目眩,忍着反胃的感觉骂他:“李宴!”
“在。”李长泽声音上扬,他用了大力把人高高托起,吓唬人地猛地一松手,然后又在将将落水时及时接住,一脸坏笑。
贺景泠也没被他吓着,只暗暗藏着些羞,不教李长泽发现,挑衅似的看着李长泽。
他的衣襟被揉散了,松垮垮地敞开,李长泽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儿,抬手揉乱了贺景泠的头发,抱着人大步迈进了池中去。
热意从胸膛处荡漾开来,贺景泠的腰被那只挥水摸鱼的手把住,他被禁锢在李长泽的方寸之间,指尖都是湿润的热气,摸到对方滚烫的肌肤上,不知道是谁出了汗。
李长泽太过高大,健硕的身躯牢牢罩着贺景泠,不许他逃。
池子里的水在他们身后荡开层层涟漪,贺景泠抬手抓了个空,溅起的水花溅到李长泽背上,他抓过贺景泠的手按在胸前,没敢用太大的力,却叫贺景泠挣脱不得。
李长泽将人抱起,按着贺景泠轻颤的背贴着自己,胸膛剧烈起伏着,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轻蹭还不够,他堵上那张说“不告诉他”的唇,似发了狠,在激烈的水浪中吃下了贺景泠凌乱的气息。
*
燕阳地处偏北,连续数日的大雨冲毁了房屋田舍,无数庄户人家妻离子散流落街头,雨还在下,无处可去的人在坍塌的房子周围游荡,迟迟不肯离开找个地方躲雨。
他们身上穿着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衣衫,眼神呆滞麻木,赤着脚在废墟里翻翻找找。三三两两蜷缩在街头的泥水坑边上,翘首以待每日的那一点希望。
等前面一声隔着雨声的“开饭了”响起的时候他们便条件反射般迅速从地上弹起一拥而上,眨眼之间就可将长街围堵的水泄不通,然后更是不管旁边官兵怎么呵斥,拼了命往更前面挤。
空荡荡的碗里有了东西,黑乎乎的手在分给自己的馒头上盖章似的留下五个指印,他们这才心满意足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找个空地一屁股坐下混着雨水大快朵颐。
任元生小跑过来,低声附在贺元晟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又递给他一封密封信纸。
朝廷的目光集聚在此,两个月来不眠不休的安排赈灾事宜让贺元晟原本清瘦的身体更加轻减,
他站在人群高处,看着下面的人抢夺争食,弱小的母亲被人抢走了她和孩子一天的食物,还被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直到旁边的差役看不下去了呵斥两句,那些人才纷纷罢手。
这样的戏码这里每天都会上演,恃强凌弱,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弱小和怜悯只会换来永无止境的黑暗和痛苦。
贺元晟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眼底至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他摊开信纸看了眼,将纸条撕碎丢到任元生手上。
任元生刚要好好收下就听见贺元晟说:“吃了!”
任元生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谄媚笑道:“好的师父。”
他把纸条揉了揉一股脑扔到嘴里,干咽下去,咽完锤了锤胸口,悄悄去看贺元晟。
见东西没了贺元晟才幽幽说:“他想要这里乱起来,我们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晋王来了,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任元生嘿嘿笑道:“我们把这些暴民滋事的事儿压下去了,晋王这个时候往这里跑,到时候出了事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毕竟现在祈京那边收到的消息是百姓大多安置妥当,灾情渐渐平复。”
燕阳地方上乱得很,年前贺元晟在这里查税吃了不少苦头,地方官员和豪强士绅沆瀣一气,他沾着贺家的名头,又是宫里派出来的,从他们嘴边抢肉吃,简直难于登天。
皇帝派他来,或许是相信贺元晟的能力。这些年为了往上爬,什么往的罪没受过,那高墙之中的人性才是这世间最坦诚无虞的地方。
贺元晟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也成了燕阳沆瀣一气中的一员,这样于旁人于他都是最有利的。
这时一个穿着官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见到贺元晟,立刻奉承地笑道:“贺大人,您交代的事儿都办好了,您放心,城里城外都被封严实了,一点消息也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