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火望着大当家的动作,还没琢磨透大当家的心思,就听见有人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应该是被洋葱刺鼻的味道呛到了。
大当家立马放下洋葱,将手中的刀甩了出去。
嗖得一下,刀子飞了出来。可能是眼睛受洋葱刺激流出生理泪水,眼眶糊满泪水,视线有阻碍,没能精准确定那个人的位置。刀子从空中飞过,不偏不倚扎在了窗户框上,
当然仅仅是这样已经把偷看的人吓了个半死。
小鬼火飘出窗外,看着双手抱头,双腿颤抖的男人,傲然道:“什么人?也敢如此大胆,竟然来此偷看。”
“大哥是我啊,我不敢了,不敢了。”
大当家闭着眼,歪头听声,辨认窗外的人是谁:“阿天?你不是在守夜?来此作甚?”
阿天慌忙道:“忽然闻到阳春面的香气,小的嘴馋,忍不住诱惑,就想来柴房弄点东西吃的,没想到遇见大当家您了。”
大当家道:“怎么,是我莲花寨苛待你们了吗?一个两个都深更半夜出来找食物。明日我问问管炊事的,到底怎么回事。”
阿天摇头:“没有没有,莲花寨的伙食很好,是小的经不起诱惑,突然饿了。”
“不过……大哥在此作甚,为何要把洋葱放在眼睛下面?”阿天低着头,只敢用余光偷偷看大当家。
大当家说:“什么时候我做事也需要经过你询问了?”
阿天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大当家第一次呵斥寨里的人:“滚!”
知道大当家生气了,阿天连连点头:“好好好,这就滚这就滚了。”
大当家看不清,不确定阿天是不是真的走了,只能竖着耳朵听仓皇逃离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不见。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流过脸颊,挂在下颌上,反射着柴房里微弱的火光,晶莹剔透得像天边的星星。
怕眼泪掉下来,大当家连忙抬头,一只手在桌上摸索,凭着记忆找到事先准备好的空碗。
当大当家把碗放到下巴下面,一直疑惑的小鬼火才明白了大当家在做什么,要洋葱放在眼皮底下,忍受气味的刺激,不为别的,为的是长衡。
因为长衡需要眼泪。
但是长衡没和大当家提过眼泪这件事,大当家又从何得知长衡需要眼泪呢?
另一边,匆匆跑开的阿天来到后山。
黑夜里,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树下,背对着阿天。
阿天小跑过去,作揖请礼,恭恭敬敬道:“大哥今天要洋葱,神神秘秘躲在柴房用洋葱熏眼睛。但是那味道实在太呛了,我没忍住出了声,被大哥发现了……小的无能。”
那人说:“无妨。铁蛋做事一向警惕,被他发现很正常。你可知道铁蛋为何用洋葱熏眼睛?”
阿天说:“小的不知。但是依小的看这件事十有八九跟那个书生有关系。大哥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都是为了那书生,今天还下了一趟山,听阿奇说,大当家下山是为了给书生寻药,怕书生的身体亏损。”
一双漆黑的眼睛打量着阿天,压迫感极强,阿天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苦想自己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那人不说话,阿天也不敢说话。
夜晚的风要凉很多,吹得阿天直冒冷汗。
过了许久,阿天才说:“要不然我去四当家那里探探风。那日在大堂我看书生和四当家走的挺近,而且听人说,书生还找过四当家,没准四当家知道什么呢。”
那人摆摆手:“不必了。赵钦那个人十分圆滑,你未必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你还是继续盯着铁蛋,看他有什么动作,一有什么事就汇报给我。我没有找你,你就不要轻举妄动。”
阿天点头哈腰:“小的明白。”
阿天走后,那人摘掉黑色斗篷,露出带着伤痕的脸——竟是被大当家抓到青山寨的李添!
李添眼里透露着蚀骨的阴狠,铁蛋,你给我的一切,那日的折辱,我定加倍讨回!
冷风吹过,吹着稀薄的云遮挡天空的月亮,一个瞬间,天空都是灰暗的。风又吹,下个瞬间里,云雾散去,天边拂晓,透着一点点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