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世,齐棹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关系还算是融洽,母亲也没有发病。偶尔在他写完作业的时候会允许他到外面去玩一会,阳光那时候会很好,透过小溪里面的清澈水面投射进去,池子里面的鱼也是这样咕噜噜地吐泡泡。
他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就算是全身都湿透了黏黏糊糊的,也觉得蛮开心。
阳光很好,下雨也很好。
【未知号码:可你上次说酒店里的蛋糕不好吃,我给你买了新蛋糕。】
【未知号码:开开门,好不好?】
对面突然沉默了一会。
一分钟后,雕花铁门里面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齐棹嘴角的笑意更重,提着蛋糕盒子走上前去。门吱呀一下打开了,露出祁危的小半张脸来。
他不开门,先从门缝里面窥他。
门外的白发少年一定看起来很狼狈,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后颈上,刘海挡住了眉眼,单薄的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活像是一条毛都被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上的可怜流浪狗。
“看,蛋糕!”
但他举起手里面的蛋糕盒子,笑得眉目舒展。
……就连身上那股子总是冷淡厌世的气质都削弱了不少。
祁危的心猛得一跳,手一滑将门摔到了墙上。
“你,你有病啊!”
“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
但是齐棹却已经自来熟地走了进去,路过祁危的时候在对方干净柔软的家居服上面蹭了一身的水珠,将对方也弄湿了。
小别墅外观是托斯卡纳风格,有一个不算是小的露天前院,但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了,一边的小喷泉已经干涸了很久,因为下雨里面才蓄了很可怜的一汪汪水。草坪长得有些乱七八糟,不是很整洁的样子,要不是定期来这边打扫卫生的保姆阿姨还会顺便帮忙修理一下,恐怕早就杂草丛生了。
齐棹最喜欢的是爬满围墙的玫红色三角梅,花期的时候会满墙满墙地开,炽热的阳光从花朵的缝隙之间落下来,是轻盈的,远离尘世的美。
这幢邻水的三层小别墅原本住的是一家三口,但是现在却只有祁危一个人住,在他少年青年的很长一部分时间,他的生命都在这里渡过。
“其实应该在河边的位置多种一点花的。”
齐棹路过的时候评价道。
“最近我觉得铃兰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养活。不过如果没有铃兰的话,橘子树也不错。”
祁危因为要举着伞,所以慢了他一步,此时已经万分懊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冲动给对方开门了。
“喂,你不要随便进——”
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对方全身湿漉漉地推开门进了前厅,将地板上面弄了一地的水渍。
八月份的灵都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但是因为骤降的暴雨,所以房子里面没有开空调。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餐厅透明的星空玻璃天窗上,又顺着弧形的弧度流淌下去,变成灰色的肮脏的泡沫。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是雾蒙蒙的、暴雨将临的样子。
鬼天气。
祁危追在齐棹的身后,刚要让他去洗手间将身上弄干净,就看见对方已经将蛋糕在客厅的水吧上一放,很熟练地自己找到一齐最近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一种诡异的感觉又在祁危的心里面升起来,怎么对方看起来比自己还熟悉这里的样子,他咬了咬嘴唇想要说点什么。
“你……”
毕竟这一切看起来都有些太诡异了。
不管是天气,还是像是鬼魂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甚至现在他都不知道名字的这个陌生人。
他总是突然的,像是一场骤雨一样地突然出现,打乱他的所有计划。
然后又像是天晴一样,毫不留恋地离开。
但是那人却已经将洗手间的门关上了,随之响起来的,还有锁扣被咔哒扣上的声音。
“你究竟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