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宽:“……”
姜青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微微上弯,嗓音悠然:“郑卿是朝中老臣了,资历深,朕虽身为皇帝,却继位不足三年,日后卿为右相,辅佐朕治理国家,朕也要多多请教爱卿。”
()郑宽简直如坐针毡,忙道:“陛下言重,这些是臣的本分。”
姜青姝笑了笑,压低嗓音,缓缓道:“郑卿今日也看到了,侍中年迈,朕不忍让其继续在朝中操劳,只是这样一来,原本三省四相,竟令张瑾尽数独占,连朕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若非信任爱卿,今日也不会费尽心思为卿争取右仆射之位。”
女帝竟然对自己说这种推心置腹的话,郑宽一阵心惊肉跳。
他自认没有和张瑾抗衡的能力,但为官多年,除了谨慎和圆滑以外,谁人又不曾有过位列相位、成为人上人的想法?有这种想法,又已经实现,若还继续夹着尾巴看人脸色,又隐隐有些不甘心。
但小皇帝怎么会看中他?
郑宽一边觉得受宠若惊,一边又琢磨着小皇帝这话的深意,还没琢磨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她突然问:“朕听说,爱卿长子去年成婚,近日刚得一子?”
郑宽:“……正、正是。”
女帝话题拐弯的速度,差点让郑宽没跟上来。
姜青姝笑道:“郑卿喜获孙儿,倒是一桩大喜事,待到满月宴之时,朕倒是要来沾沾喜气。听闻郑卿还有二子,不知可有婚配?”
郑宽:“……”
没有比皇帝问自己家儿子结婚没有更惊悚的事了,这很难不让人想歪,虽然郑宽最近也被人问过要不要送儿子入宫,不过他也没敢真想。
但陛下都亲口问了,万一真有这个想法,八成是为了制衡张党,听说最近很多张党官员上奏,有意推荐张瑾的弟弟张瑜入宫……
他也不得不做些打算。
郑宽心思转得飞快,深吸一口气,答道:“臣、臣家中……二子尚有婚约,三子如今十七岁,倒还未定下亲事……”
姜青姝按在郑宽肩膀上的手微微松开,拍了两下,不再继续追问,只转身道:“邓漪,送郑卿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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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张瑜跟在张瑾身后,朝着宫门的方向慢慢走。
一路上,那些宫人侍卫路过,都会忍不住看向这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岁和经历上的差别造就了气质上的大相径庭,实际上单看眉眼,这对兄弟是非常相似的。
特别是现在。
极为相似。
因为二人都没有笑。
张瑾不笑,是因为的确是没什么可笑的,没有什么是看到女帝又用弟弟挟制自己更可恨的事,虽然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攻心,她在攻他的心,因为她太懂他怕什么。
他愤怒到无力,又恨铁不成钢。
而张瑜,仅仅只是沉默于兄长没有主动和他说话。
平时兄长不管何时看见他,都会关心他的事,会叮嘱方方面面,今日却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自从他上次不听话开始,就意识到,弟弟长大了,已经不再什么都需要兄长了。
这么多年,张瑜从来没有跟阿兄之间有过这样尴尬沉默的时刻。
他不想惹阿兄生气,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阿兄高兴。
或许,他又能感觉到一点答案。
“阿兄……”
“什么。”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我喜欢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