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一是真的呢?张府守卫森严,有几个人能瞒过阿兄把假信偷放在书房?万一七娘真的要出事呢?阿兄一直不赞成他和七娘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七娘的身份并不合适吗?
张瑜越想越担心。
且刚到信中所说的时间,跃上屋顶的少年发现已宵禁的京城之内,远远有火光燃起。
大街小巷里全是举着火把的府兵,依次控制那些六部衙署、官员府邸。
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
谢安韫知道,这小子既然不知道女帝的身份,张瑾肯定和她一起串通好了隐瞒,越是如此,越是容易利用他的担心,他这么喜欢她,那么一封真假难明的信,就足以让他上钩。
张瑜后来果然去找他的兄长了。
他必须要确定七娘没有出事,张瑾在百忙之中听说弟弟要见他,兄弟之间甚至起了轻微的口角。
张瑾看过信之后,冷声说:“这封信是假的,阿奚,不要受人利用。”
“所以我才来向你求证。”张瑜紧紧盯着自己的兄长,认真道:“阿兄总要让我放心,不若直接告诉我,七娘到底是谁?或者……你要是不想告诉我的话,你就让我现在见见七娘,我只要确认她没事就好。”
张瑾:“不行。”
“为什么不行?”
“……”
张瑾没有办法回答。
少年越想越觉得奇怪,又上前一步,追问道:“阿兄到底在隐瞒什么?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张瑾抬手按着眉心,黑瞳深处一片冷冽,烦不可耐,他现在很忙,京城这边已经有叛党在伺机动手了,他们说话间,几个武将前来催促他快些离去。
张瑾不想再浪费时间说那么多,只道:“阿奚,我是在为你好。”
“我知道阿兄一直在为我好,当初不赞同我和七娘在一起,也是在为了我好。”
“……”
张瑾额头青筋跳了跳,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弟弟现在倔强成这样,不由得嗓音微沉地呵斥道:“阿奚,别胡闹!”
少年被兄长训斥,抿着唇不吭声,只是望着他。
就在张瑾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忽然听到身后的少年低声说了句:“其实不管她是谁,我都能接受的,其实从上次那群人非要夺我剑开始,我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你们自以为这样是在保护我,可是我能猜到很多。”
张瑾的背影一僵。
张瑜又说:“可是又
能瞒到什么时候?我自己不会去找吗?京城也就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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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最是危险,他若乱来,则是让暗中之人得逞。
张瑾竭力压抑着失控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你听话,等过几日我自会告诉你,从小到大,阿兄有骗过你么?你相信阿兄。”
其实张瑾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静地告诉他,他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又在暗中捣鬼,一定又是谢安韫,谢安韫深知张瑾的软肋,深知他与女帝度过一夜之后,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亲弟弟。
打蛇要打七寸。
张瑾可以冷静地镇压京城叛乱,前提是,事情不牵扯到他的弟弟。
张瑾已经很防着谢安韫了,只是纸包不住火,越是竭力掩盖的真相,越是容易不堪一击。
如今的少年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只一昧地听兄长的话了,在少年心里,固然他的兄长永远都最疼他,他也相信兄长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可是他又知道,在别人眼中的兄长,是个手染鲜血、不择手段的人。
朝野上下,莫不害怕张相。
张瑜很想信他,但很难。
兄长为什么不说?除了要对七娘下手、怕他阻止以外,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不说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理由,就那么难以启齿?
于是,一个不能说,一个无法想通,这兄弟一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这短短的一会转移注意力,就足以令率兵攻入京城的郜威等人冲破皇宫南面,长驱直入。
这就是谢安韫的目的,让张瑜拖住张瑾,让张瑾转移注意力,从而失手。
张瑾听到下属禀报此刻战况,再也顾不得张瑜,命人将张瑜带回府中,转身要纵马入宫稳住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