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带他换了住处,后来在一个和煦的春日,从楼顶一跃而下。
他从那时候开始害怕高空,害怕坠物,害怕站在楼下向上看。
……害怕有人掉下来。
蒋林野再醒过来,正是晨光熹微时。
早晨的风很凉,远方天幕被破开一角。他坐在床上,额角覆着薄汗,仍然有些回不过神。
心跳很快,脑子嗡嗡响,满脑子都是母亲去世时的样子。
楼下聚集一大群人,她面庞朝下,倒在血泊里。他胆子一向大,可那时候立在人群外,突然不敢向内走。周围的喧嚣吵闹如流水般褪去,他仿佛突然失了聪,听不见声音,连地面上鲜红的血液都变成黑白。
房间内静悄悄,太阳无声地缓慢爬升,赤色光芒落在窗台上。
蒋林野望着白色的被单发了会儿呆,垂下眼,伸手抵住小腹。
一觉醒来,后脑勺被重击过后带来的恶心和不适感已经散去了,可他的胃又开始疼。
蒋林野失笑:“真是……麻烦又讨人厌的家伙。”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响起女孩子的声音:“小蒋同学,你睡醒了吗?”
音量不大,带着点儿小心,像是怕吵醒他。
蒋林野微怔,下意识看了眼表,冬天的太阳很晚才爬起来,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他平时都六点半起床。
“我醒了!”扬声喊完,又意识到她可能听不见。蒋林野掀开被子,快步走到门口,低声,“门没有锁。”
棠宁背着一个熊猫形状的小背包站在病房门前,晨光穿透窗外的树林映在她身上,整个人美好得不可方物。
他晕眩了一瞬,前妻的脸让他产生不真实的幻觉,忍不住垂下眼。
怎么毛茸茸的……
好想摸一把……
他生病了。
摸一把应该不会挨揍吧。
这样想着,蒋林野伸出自己蠢蠢欲动的罪恶魔爪。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下一秒,棠宁一个闪避灵敏地避开他的手,兴奋地抬起头:“我把理发师给你带来了!”
蒋林野:“……”
他视线稍稍偏移,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发型奇特的男人。
蒋总默了默,只好放两个人进门。
tony老师虽然威名在外,但到底还是比前妻靠谱。剃刀一过,要不了十分钟,就把前面的狗啃痕迹都抹平了。
剃掉头发,蒋林野整个人看起来硬朗很多,面庞显得迷之年轻,棠宁觉得他好像又小了两岁。
她小声自言自语:“你这么小,我可以叫你弟弟了。”
蒋林野:“……?”
他停顿一下,问:“你今天有别的安排吗?”
棠宁:“有啊,我帮你剃掉头发就回公司。”
蒋林野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低声道:“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