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像少时那样拍拍他,然后跟他说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
我说不出口,因为我还有良心。
全家惨死不是小事,它会变成霍星廉心中永远的痛,待到午夜梦回,他会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这样的血海深仇,哪里能放得下。
我没有布偶了,便将脖子上戴了十几年的玉观音取了下来。
我将它戴在霍星廉环着我的手上,轻声哄道:「我把这个给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醒来后,屋子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里面似乎还残留着霍星廉的气息,我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别,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跑去找老爹,他跟我说:「文兰,你跟他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他放不下,但你能放下。」
「放下吧,文兰。」
……
我知道我放不下。
霍家出事后,整个东离的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户部尚书陈越在朝堂之上混的风生水起。
还有几个官员也都官路亨通,节节攀升。
他们有个共同点,都是二皇子的人。
我听我爹说,太子在春猎时摔伤了,病情一直不见好。
再加上前些年又接连犯错,皇帝已经起了废太子的心思了。
而我爹和原先霍家都是力保太子的。
霍家的事给了太多人警醒,我跟我爹说:「要不咱离开都城吧。」
「这是个会吃人的地方…」
老爹看了我许久,没有说话。
文家在东离渐渐不那么显眼了。
老爹不再向原先那样锋芒毕露,他变得不争不抢。
没事就跟好友去河边钓鱼,茶楼喝茶。
我有时候看他不像是德高望重的文丞相,倒像是街头巷尾最常见的小老头。
对于他的变化我是喜闻乐见的。
后来我也学起了他,收起了自己跋扈的性子,不再到处凑热闹,平日没事就喜欢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也没干什么事,就是喜欢睡觉。
前几年还好,后来睡觉时就常常做梦。
我不止一次梦见过霍星廉。
每次午夜梦醒,我便再也睡不着了,常常在床边一坐就是半夜。
霍星廉走了之后,我的生活突然就没了乐趣,我越来越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