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知道我看走眼了。
这个看起来温和敦礼的匪头子在听完手下的禀报后,掀起眼皮看向我,冷飕飕地问,「陈家?」
「就是那个在汾阳城开赌坊、开青楼的陈家?」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果不其然,他的嘴角勾了勾,轻蔑地哼笑了一声,「你爹做了不少缺德事。」
「开赌坊,让人家破人亡;开青楼,让人妻离子散。你们陈家赚得黑心钱,都用来养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姐了。」
他弯了弯指头,两个手下立时会意,又把我拎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狠狠钳住了我的下颌。
而他就气定神闲地端坐在虎皮纹的座椅中,用带有些许怜悯和不屑的神情看向我,「你享了十多年的福,也该替你们陈家还债了。」
看看,这就是命。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回想我这一生。
我好像过得既幸运又倒霉。
幸运的是,我能在这人世间走一遭,闻过了花香也吹过了微风,有二小姐这么好的主子,没遭过什么委屈。
倒霉的是,爹娘过得穷就把我卖了,好像我就是家里的那个赔钱货;二小姐要跟情郎私奔,原本没我什么事,眨眼工夫我就成了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了。
这好像是我的人生吧……
却又好像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这个世界上没人爱我,也没人留恋我。
可能等我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我「云香」的真名。
「你想怎么样?」我双手支撑着地面,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要想杀我,就给个痛快。」
他将我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一些,笑得云淡风轻,「你想得太简单了。」
他说,「对陈家的女儿,当然是要先奸后杀啊。」
3
不行!
这种死法我不能够接受!
我命如草芥地活了十八年,还没享受过自己的人生,就要被人给享受了?
我侧头看向旁边那群五大三粗的壮汉,脊背阵阵发凉。
山匪头子的手指慢慢收紧,强行转回我的视线。
他问我,「这么迫不及待?」
这是迫不及待的事吗?
这压根就不关我的事啊!
陈家造的孽,为什么要我来还呢?
可我实在有口难言。
假如我说出真相,他们一定会去追二小姐。
她好不容易从陈府逃出来,难道我能让她又踏进另一个火坑吗?
老爷虽然做的不是干净买卖,剐了他都不为过,可二小姐是无辜的啊。
她待我如亲姐妹,昨日还给我读诗……
读的是……
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
如同当头打了一棒,我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