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也不是不可以堕胎的,对吧?
想起那个幽暗的宛如冷宫的宫殿,想起娘亲暗淡无光的眼睛,想起她因为我不得不留在我爹身边的模样,我起了杀心。
我要杀了「我」。
将军从前不常回京,府衙总是清静幽深,适合神女为国运占卜。
我的请旨一出,皇帝立马准了,临行前,他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
皇帝的意思是,若我不完成他昨夜给我下的任务——杀掉将军夫人肚中的孩子,那么死的人就会是我。
不过这个任务对我而言没差。
第二天,我与我娘的轿子一起落在将军府门口。
「是神女大人吗!」我还没下轿,便听见我娘的声音,我不禁鼻子一酸,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听过她如此爽朗的声音。
我立马掀开帘下轿,我娘站在府门望向我,她一身水绿色的衣裙,一手摸着微挺的孕肚,两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笑容干净又纯粹。
原来,之前的娘亲是这个样子的,灵动得仿佛月宫中的玉兔。
幽幽深宫,磋磨掉她多少明媚笑脸,我忍住眼角的酸涩,心中怨恨我爹。
没事的娘亲,我是来救你的,你不想要的孩子我帮你除掉,只要没有「我」这个累赘,你仍可以想走就走。
皇帝给我的这包堕胎药很不错,我找医丞看过,无色无味对人体的伤害小,最适合用来悄无声息地杀掉我自己了。
我一边摸索着下毒的机会,一边了解将军府的布局构造。
可是,越逛越闹挺,越深入了解我爹娘的相处模式,我越觉得离谱。
这两人并不像我记忆中的那样势如水火,他们如胶似漆恩爱得旁若无人。
我爹经常爱抚我娘的孕肚,我娘喜欢枕着我爹的手臂。
阳光温柔的下午,他们两个叠罗汉似的扣在一起,一窝就能窝到吃晚饭。
我缩回偷窥的脑袋,心里犯嘀咕:纳尼?他们从前这么好咩?让我再康康!
小院子里,我爹抱着我娘,脸上柔情蜜意:「夫人,我爱你爱到想给你整个世界。」
我娘面带娇羞:「那你整呗。」
我默默站在一边,灵活的脚趾展开了一场极限运动。
在第N+1次撞见他们两个在池塘边热吻得难舍难分时,我按捺不住了。
这像什么样子?欺负哪只母胎SOLO汪星人呢?我必须得找我娘好好谈谈,不能被我爹这个小白脸给骗了!
于是,我约上我娘,扭捏地说完来意后,我娘「啪」地一拍大腿,给我吓得一激灵。
「哎呀妈呀,想啥呢老妹?哲似我强取豪夺滴他啊!」
谁?强的?谁?
我张大嘴巴,我娘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非要给我讲他们两个的爱情故事。
我默默捂住耳朵,表示并不是很想听。
但我娘她热情啊,她以干酒的气势干了一碗银耳羹,两腿往椅子上一盘,开始跟我回溯往昔侃大山。
事情要从半年前开始说起,我娘说她是外来人,刚从沼泽地里爬出来就碰见巡回的军队了,打头的那个小伙就是我爹帅得一批,顿时就把她魂给勾了。
我娘她是什么人?她是实干者,活了二十多来年没喜欢过什么人,首次铁树开花的力度非常大。
相识、相知、相恋、相爱、本垒打……
「那个,您不是不想成家的嘛?」我缓慢举手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