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被我吓一激灵,而后步子慢慢往院口挪:「在忙,回聊!」言毕,便一溜小跑出了大院。
黄之恒正好晃晃悠悠地踱步进来,衣摆都被辛弈带起的风吹起来。
他背着手,看着正攥紧拳头目露凶光的我:「走啊,带你散心。」
翠心湖的景色很好。
碧绿的湖水,飘扬的桃花花瓣,还有正在砸水漂的…我。
黄之恒握着一把折扇眺望远方,摇头叹息:「此情此景本该吟诗作赋,偏有一女子以石子欺辱花鸟鱼虫。」
「湖里哪来的鸟!」我又一颗石子抛出去,坐在木桥上恶狠狠地回他。
「哎呀,又是一道好风景呢。」黄之恒揶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对面望去。
果真是好风景。
那姑娘一袭青色罗裙,笑意盈盈地同身侧的公子讲话,而那认真倾听,一脸温柔的,不是辛弈又是谁?
小石子仿佛变成千斤重的秤砣,却不似在手上,而是在心上。
公子世无双,佳人伴身侧。
辛弈身边若是换作我这疯癫惯了的皮丫头,那画面才是格格不入吧。
是幼时一同长大,又常年形影不离,所以我才忽视了与辛弈之间的差距。
而最刺痛我的是那温柔专注的目光,从未在他看我的眼神中寻到。
我静默片刻,把石子放在身侧,而后起身离开。
我反复告诉自己不难过,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真没出息。
我躺在床榻上,直勾勾地盯着房梁发呆。
说来奇怪,见过辛弈与那姑娘说笑之后,我好似丧失了食欲,一整天不进食也并不觉得饿,倒是泪腺变得极其发达,动不动就想流泪。
如此看来,我还真的是林黛玉的后人。
紧闭的房门突然哗啦啦响了两声,而后钻进来一只小小的脑袋。
我侧过头看去,只见阿花摇着尾巴跑过来,嘴里叼着一块刻着字的木牌。
是辛弈的字,字体刚劲有力。
「长廊见。」
我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脑袋,不去看它。
阿花开始小声叫唤,两只前爪扒着床榻,似是不传达消息不罢休。
我坐起身,用警告的眼神瞥了它一眼。
本小姐能是他想约就能约到的吗?
长廊。
石阶上依次摆着红色小蜡烛,不知已燃了多久,烛火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动,温柔跳跃着。
我挂着一脸黑线,站在尽头看着空荡荡的长廊。
该打的脸还是要打,该到的人却没有到。
我顺着长廊一点点走,目光又落在墙壁的涂鸦上面。
视线一点点扫过那些涂涂画画,借着烛火,我看到了些异样。
那辛弈每一年都为我画一幅的肖像上面,黑色颜料覆盖的头发里,都有一行极容易被忽视的小字。
我凑近了,睁大眼睛仔细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