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一口螺蛳汤朝他哈气,他跳出二尺远,瞪着我,却又无可奈何。
我命令他:「站在那里不许走,等金主奶奶吃完。」
我是个绝对的路痴,没有赵万卿带着,我自己找不到王爷爷的摊子,自然也回不去太子府。
夜市收的早,等我吃完粉,街灯熄了大半,周遭一片黑茫茫。
我除了是个路痴,眼睛还患过疾,一到晚上看不清东西,有灯照着还好些,没灯就是个睁眼瞎。
回家时赵万卿拉住了我的手,我细细审他,问他除了拿我的压岁钱去买貂,还买了什么。
他道:「你别说话行不行,口气太难闻。」
一个吃白饭的还敢嫌弃金主,我伸脚踢他:「别以为岔开话题我就能放过你,还有,和离书回去以后你必须给我写,你听见没有?」
赵万卿牵着我的手倏然捏紧,望着前方没答话,我捞过他另一只手的灯照亮身前,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人影。
赵万卿他九叔,大齐的摄政王,赵渊。
他身修如竹,与赵万卿肖似的面孔上按了双冷冽的眼睛。
赵万卿行礼道:「九叔。」
大齐皇帝缠绵病榻多年,不能理政,朝政全由赵渊把持,现今朝堂内外只知有摄政王赵渊,而不知有天子,更别提赵万卿这个储君了。
赵万卿之于赵渊,就是一个漂亮且易碎的花瓶。
以上都是来大齐之前父王告诉我的,父王还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齐这位摄政王。
可我来了以后亲眼所见赵渊跟赵万卿关系挺好的,大婚那天我抢了赵万卿算盘瞧礼单,送礼的人里属这位九叔最敞亮。
大方且长得好看的小叔叔谁能不喜欢,我也跟着赵万卿亲亲热热地喊九叔,奉上手里的臭豆腐:「九叔你来一块?」
赵渊退出三步远,摆手道:「太子妃自己吃吧,这东西本王着实无福消受。」
我说哦。
赵渊转向赵万卿,亲切问道:「近来送给殿下的补药,殿下进了没有?」
赵万卿乖巧笑道:「有九叔遣派的御医日日耳提面命,侄儿怎敢不进用。」
这个我作证,我咽下最后一块臭豆腐,举手道:「赵万卿确实有遵医嘱,老实喝药,九叔放心,我替您看着他呢。」
赵渊点头:「那殿下的身体可好些了?」
赵万卿道:「多谢九叔,好多了。」
「既然如此,我再命人多寻一些药送给殿下,」赵渊说着,凑近赵万卿,「五日之后的春日祭还需太子主持,太子别忘了。」
赵渊走远,我想起来问:「这么晚了,九叔来夜市做什么?」
赵万卿又恢复了他散漫的姿态,无所谓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来夜会相好。」
我不齿:「你以为九叔是你?脑子里尽是风花雪月,一点儿正事没有。」
我说:「花瓶。」
赵万卿撒开了我的手:「慕容鹿云,你今晚别上我的床。」
他灭了灯笼,抛下我,躲进了夜色中,我追了他几步没追上,心一下子着了慌,叫道:「赵万卿,别玩了行不行,你出来,我害怕。」
我边叫他,边摸黑试图往前走,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脚下绊了石块,往前摔去,有人拽住了我。
我上手一摸就知道那是赵万卿,毕竟他身上那么贵的貂是花我钱买的,原来他一直不声不响跟在我身后,等着促狭我。
我要锤死他。
他拦住我手笑得邪恶:「敢情你这么怕黑啊?」
赵万卿这个混蛋,我一定要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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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赵万卿照例睡前喝赵渊送来的补药,他这人不是一般的矫情,每逢喝药需好几个人围着,端茶端水端蜜饯,还有一个唱小曲哄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