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我的善良。
陆邑川还在夸我,他细数我曾经为赵婆婆做过的点点滴滴,由衷感谢我做过的一切。
我突然觉得我愧对这份真挚的情感,因为我不是真的善良。
我有私心。
他说:「我初中的时候其实没少去外婆那儿,但总是没碰到过你,后来听外婆说,你周末一般会去找你父母。」
我点头:「我爸爸再婚了,我妈妈也再婚了。」
陆邑川安静地望着我。
我决定坦诚:「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我一个人住在那个家,白天有人从楼梯间走过我都会害怕,所以我会去陪赵婆婆,因为我陪她的时候,她也在陪我。」
「表面上看是她需要我,其实是我一直想被她需要,我很害怕某一天也被她赶出家门。」
父母再婚后,都拥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小孩,我就像一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即使我每周都觍着脸上门,依旧换不来丁点的父母疼爱。
在青春期最敏感的时候,我一直被一个问题所困扰:
我是多余的吗?
我不愿这样想,也力求自己不要这样想,却不免还是庸人自扰。
我逐渐喜欢上被人需要的感觉。
只要被需要,我都能努力做到极致的更好。
成为焦点、不被忽视、必不可少……这都会让我很有安全感。
「为什么不好?」陆邑川这样问。
「你已经足够好了,你还要怎么好?」
「就是,」我试图剖白,「我不是因为纯粹的善良而帮助她,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就好像……有点配不上陆邑川这份纯粹的喜欢了。
他却说:「那我因为你帮助外婆而关注你,我这是不是不算纯粹的喜欢?」
我被他说得语塞。
他主动抱着我,将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头顶:「没有什么纯粹不纯粹,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渴极许久的温暖。
就像是在沙漠徒步许久的人,终于找到水源,我想沉溺在这个怀抱中,永远永远。
9
陆邑川周末带我去看了一次赵婆婆。
老人家依旧住在那个窄旧的弄堂里,陆邑川他们提出过要把老人接过去照料,但老人大概都念旧,无论怎么说就是不愿搬。
没办法,陆邑川他们只好请护工日常照顾,而他们也时常上门看望。
赵婆婆年纪大了,记忆有点问题,眼睛认不清人,但看到外孙出现,仍旧会咿咿呀呀。
她也冲我咿咿呀呀,还把陆邑川的手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望着这一幕,感触良多。
从赵婆婆家出来,我和陆邑川走在那条狭窄的小巷。
许是故地重游,我突然有了倾诉欲,指着三楼那个破旧的小房子说:「我初中三年都是在那儿住的。之前这儿有一棵大树,半夜有时候风吹树枝打到窗户,我都会被吓醒。」
「后来呢?」
「后来我就搬走了。」
「升高一那年,我妈大发慈悲说接我过去一起住,我原本很开心,因为我真的很想和她一起,谁知道寄人篱下还不如我一个人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