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先是沉默了,或许是思考了一下怎样回答我,这才开口道:「王上攻灭楚国后,带回来一个医者。」
「医者?」我疑惑道。
「是,他治好了世子。」琥珀点到为止,似乎不愿意再往下说,我猜测她知道的也不多。
来日方长,我可以问嬴祈。
今日为了着妆和衣饰,我起得很早。我向来嗜睡,此时等着就有些熬不住,昏昏沉沉的。
琥珀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忙了,以至于嬴祈进来时,我几乎不能分辨时日,但是看见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和屋中大亮的灯火,应当不会早。
嬴祈应该喝了不少酒,我虽不能看见他的脸,但是也闻到了他身上檀香味以外裹挟的酒味。
他的手再一次搭上我的盖头,只是瞬间,却又抽了回去。
「干嘛?」我有些不满他的迟疑。
「我还未洗浴,身上味道不好。」他说罢便出去了,一刻钟时间才回来,身上彻底只剩下了清冽的檀香味。
他从来不爱规则,所以桌上挑盖头的秤杆被他选择性忽视。
他拉住盖头的一角,轻轻一扯,我因困睡而泛着红的脸就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日的嬴祈眼中像是有刀子,想要将我剖开。
「明明有秤杆的。」我还是有些不满,虽说是政治联姻,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婚礼,他这样不讲规矩。
嬴祈好笑,竟俯下身来抱我。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
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东西在我的心尖萦绕,我是不讨厌的。
他在我耳边低声道:「应当饮合卺酒。」他说话时,口气也已经清新,一点酒味都不沾。
我看着他,道:「还应该三拜,我还未同你拜堂!」
他在我身边坐下,将我拉靠在她的肩头,他却自顾自替我拆起了身上的衣裳:「我是王世子,今后会是秦王。国君婚娶,不讲那些细礼。」
我不依,只红着脸去按他不安分的手。
他将将杀死我的那日,我以为他对我的颜色全然不爱。果真,酒后见真章。
半晌,外面守夜的宫人只听见屋内窸窸窣窣动作的声音,都红着脸靠远些,却不知屋里的我和他还在较着劲。
他明显有些不信,往日温驯的我犟起来还有这样的力气,他想要不伤我解开我的衣服却是不能得。
我笑着直视他的眼睛,若是我有尾巴,此时一定翘上天了。
忽然,他把手收了回去,只是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好,这是你逼我的!」说完这话,他猛然起身,将我抗在肩上。
7
我摘了鞋履坐在床上,此时双脚腾空不自觉地挣扎,口中低呼:「放我下来!」说着,双手不自觉地去捶他的后背,只是我的动作没有阻碍他一丝一毫。
他随手抽了一张锦被,扔在屋中央,将我稳稳当当地放在上面。
「干嘛!」我有些不满被这样粗暴地对待。
他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朝我伸手道:「我的牌子呢?」
「牌子?」我有些疑惑,又瞬间反应过来是他赠我的紫玉牌子。
只是今日衣饰繁重,我不好将它佩在外面,早上更衣时,趁琥珀不注意,贴着小衣藏着。喜服大而阔,丝毫看不出奇怪之处。只是让我当着他拿出来,我有些羞赧。
嬴祈见我身上没有带着,却又见我脸色绯红,嘴角的笑意几乎藏不住,背过身去:「你拿,我不看你。」
我大着胆子从衣领伸手将那紫玉牌子拿出来,又叫他转身,交给他。
那牌子上沾了我的体温,此时还是温热的,一想到某种间接的接触,我不免脸上更热,嬴祈却好好掂了掂那紫玉牌子,还回头意味不明地朝我笑笑。
「不要作怪!」我嗔怒道。
他于是将紫玉牌子轻轻立在屋中的小桌上。那牌子薄,不能立起,他便随手拿了一个书简将它抵住。
做完这一切,他跑回我身边,将我的手握住。今天热气十足,他的手也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