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对贼作战,而是更像面对一场瘟疫。想到此,众人眼中不由惶恐渐起,面面相觑。
“臣便不信这个邪。弥勒妖术。未见得便如此厉害,臣请陛下给臣三千精兵,立时剿灭此贼。”中书侍郎来济虽然向来只做文职,却有乃父之风,他的父亲来护儿原是隋朝名将,迫有战功。见众人皆有惧意。突然出列高声说道。
说完却拿眼斜睨杨悦,一脸不屑。原是无人不知杨悦与弥勒教之源渊,来济不明内中情由。又见杨悦刚才似是劝李治召那女贼头入宫,只道杨悦也与那女贼头有所关联,因而看向杨悦的眼神变得不大友好。
“弥勒魔兵刀抢不入,陛下也曾亲眼见过,只怕不易轻敌。”薛仁贵刚好今日在殿中值守,听了来济之言。大有针对杨悦之意。不由出言说道。也是来济刚才气恼之下,一心只想不能在杨悦这个弥勒圣女面前坠了威风。才会口出狂言。
“薛将军之意,是来某不才,不能匹敌?”来济被噎,心下着恼,反讥道,“素闻薛将军骁勇异常,先帝在时已赞不绝口,薛将军即认定来某不敌,何不亲去杀贼,也好让众人看一看将军的威风!”
“薛某不敢呈强,不过为君分忧乃是臣子本分,陛下若派薛某讨贼,自无二话。只是贼众厉害,却不易如此轻视。”来济语气中讥刺意味十足,薛仁贵到是不恼不怒,只淡淡说道,不卑不亢。
“以薛将军之言,朝廷便奈何不了这般贼众不成?”来济却是大怒。
“薛某并无此意,来侍郎不必心急,陛下自有安排。”薛仁贵摇头道。
众人争来吵去,却并无结果。李治听了不由烦闷,见众人虽争的热闹,太尉长孙无忌与司空李勣始终不曾言语,便将眼光转向二人。
李勣在朝堂上向来不爱争峰,是以一直不动声色,见李治望向自己,才开口说道:“臣保举一人,定能马到成功,剿灭此贼。”
“谁?”李治闻言大喜,忙道,“英公保举之人定然不会有错。”
“隋国公主。”李勣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隋国公主?!李治不由惊呆。
不只李治,殿中诸臣皆是莫名惊诧。且不说杨悦能不能胜任,殿中早有不少人同来济一样想法,暗自认定杨悦与那女贼头有些关联。见李勣举荐杨悦,怎会不惊?
“自来征战未有女子,英公何出此言。”李治苦笑说道。他到是不会担心杨悦会与陈硕真有什么关联。但若让杨悦出征,李治如何肯干。且不说杨悦能不能剿贼,刀枪无眼,杨悦受了伤怎么办?转头去看杨悦,却见杨悦眼中一亮,大有跃跃之意,李治不由皱眉。
“臣也以为隋国公主若肯出征,定能剿灭此贼。”突然,高履行嘻嘻一笑说道。
“你怎也认定隋国公主能行?”李治愕然道。
“臣虽不知公主带兵本事,臣却知公主向来智计百出,非常人能比,对付一个女贼头自然绰绰有余。”高履行向杨悦眨了眨眼,笑道。
“这叫什么理由。不行,绝对不行。”李治见高履行的话近于玩笑,忙连连摇头。想到“陈娘子”那日在咸池殿中算计杨悦,几乎令自己差点“误会”,心思计谋不在杨悦之下,不由更加担心。
“臣到觉得没什么行不通。”杨悦笑道,“陈硕真即称‘女皇’,陛下派个女将去对付她,岂不正好”
李治只是摇头不应,转向众臣道:“我堂堂大唐,难道没有男儿么,却让一女子出征?”
“陛下此言差矣。”杨悦忙摇头道,“臣出征其实比他人更加合适。第一,似乎只有臣有解这个刀枪不入之法;第二,臣虽从未行军打仗,却听卫公讲过不少作战之事,且辽东曾亲自观摩,又有那次在三原亲身经历。也算是有些经验;征讨贼兵想来不会太难”
平心而论,杨悦所说确是事实。特别是第一条,无论是谁带兵,只怕也少不了杨悦相助。众人听了不由连连点头。想来李勣之所以保举杨悦出征也正是此意。
“第三,臣与那女皇贼相识,说不定能劝动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反能给陛下带回一个美人”没想到杨悦话未说完,最后嘻嘻一笑,依然不忘打趣李治。
李治苦笑不得,不由大是头痛,却只是摇头不许。
“陛下若准许隋国公主出征,待凯旋之日,陛下的心意,老臣必当成全,再无异议。”突然,长孙无忌干咳一声说道。
李治面上一滞,心下忽喜。李治的心意无非是想册封杨悦为皇后,此事原是长孙无忌反对的最为厉害。原先是因为王皇后之故,如今却又提出“太白星”之说。只同意李治封杨悦为嫔妃,绝不可立有皇后。也因此才急着要求李治册立皇太子,正是担心杨悦便是传说中的“太白星”,将来会有太后专权之祸。
李治一时无奈,便僵持住。如今听长孙无忌肯成全自己心意,不由心动。何况弥勒摩兵的确非杨悦出面不可。即使不让杨悦领兵,少不得也会随行。
想到此,李治去看杨悦,见杨悦眼中津津发亮,已有些兴奋,不忍再驳她兴致,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朕拜隋国公主为江淮二道行军大总管,扬州、婺州、歙州等江南淮南诸州刺史督尉皆归隋国公主制下,悉听调谴,合力围剿睦州女贼。”
杨悦大喜,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自挂帅出征,不由欢喜异常,直乐得合不拢嘴,半晌才想起领旨谢恩。
李治没想到此事能令杨悦如此开心,一时也心情大好。然而终是不能放心,又拜英国公李勣为行军副总管,帅关内府兵三千同行。又命薛仁贵为行军护卫,带百骑骁卫,专门负责杨悦安全。
杨悦一时忘乎所以,竟没有注意到长孙无忌望向她的眼神之中,隐隐含了一抹古怪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