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此节,杨悦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暗道一声:原来李泰等人部署竟如此缜密,连李治身边都已安置了棋子。若非自己与长孙无忌逼他提早行动,只怕等他时机成熟,李治连怎么死法都还不知。
好在诸事都已过去。龙比格已死,李泰已死,武眉儿是否是他们安排的棋子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何况武眉儿当日并不一定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如今安定公主也已死去,她是否是李治亲生,也已不再重要。自己何必要起争端,与未来的女皇过不去?
更况“阿难弟子”伺机在侧,分明是想隔岸观火,并非存了好意。杨悦又岂会上当。“阿难弟子”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证明安定公主并非李治亲生。进而置武眉儿于死地。
当下杨悦笑了笑,道:“无论有什么目的,如今龙比格也已死去,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姊姊果然豁达。”“阿难弟子”见说,也嘿嘿笑了两声,知道定然说不动杨悦,便只好作罢。转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怕是姊姊并不知道。”
“哦?”杨悦去看“阿难”,不知她还有什么“新闻”要说,眼中填了一丝戏谑笑意,暗道,“这个阿难弟子贼心不死,非要劝自己与武眉儿火拼。且看她还有什么花样来使。”
“阿难弟子”见到杨悦眼神,皱头微动,明知杨悦已看破她的心思,眼中尴尬一闪,却依然说道:“我听人说不知为何陛下宠幸武宸妃无不是在咸池殿的琴室”边说边去看杨悦颜色,见杨悦听到“琴室”二字面上微红。便继续说道,“如今武宸妃被陛下晋封为妃后,便已搬离了咸池殿。不知为何陛下如今却依旧每日宿在咸池殿的琴室。”
再次听到“琴室”二字。杨悦面上不由一阵火烧。那免在琴室发生的事。想来早已被人传扬出去。然而令杨悦意想不到的却是李治原来每日都宿在“琴室”。他为何独独喜欢“琴室”?杨悦心头微动,隐隐感到跟自己有些关联。
“如今人人都说。原来陛下并非专宠武宸妃,而是喜欢那琴室。如今宫中人人传说那琴室乃是一块‘福地’”“阿难弟子”接着幽幽说道。
琴室自然不是什么“福地”。杨悦闻言不由怔住。那“琴室”原是她早年在宫中的住处,李治喜欢“琴室”,难道是因此之故?想到不李治竟然对她痴心到如此地步。杨悦心中不由暗自震动。
见杨悦沉吟不语,“阿难弟子”幽幽长叹,眼中却不自主地闪出一丝古怪笑意。
杨悦虽未看到“阿难弟子”眼中古怪,却是更加纳闷起来。按理说女人自然不可能对着“情敌”倾诉情郎对“情敌”是如何痴情。何况即有“梅林暗袭”之事,“阿难弟子”又岂是将爱人恭手让给“情敌”之人?
既然不是,“阿难弟子”又为何要告诉自己李治的痴心,到底用意何在?难道真的只是千方百计想让自己去劝说李治节哀?然而劝说“节哀”,也用不着让她知道李治的“痴心”吧。
“阿难弟子”今日说了这许多话,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望向池水中早已四散而去的红鲤,偶尔有一尾倏然滑过,杨悦不由更觉茫然。
二人闲话许久,不知不觉中已至正午时分。杨悦留“阿难弟子”用午膳,“阿难弟子”反起身告辞而去。
等到她一走,杨悦立时拿起陈玄运放在卧榻旁的甜汤,怔了片刻,一口气喝完。翻转汤碗,见碗底果然写有两个小字:
“救我”!
杨悦看了,喃喃说道:“不想高阳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要我救你,又如何救法?”
刚才陈玄运送汤之时,曾说过一句“只是公主,这东西送来不宜,还请公主莫要辜负了送东西人的心意”,陈玄运貌似急不择言,却分明别有意思。何况他断不会如此大胆,只称陛下为“送东西”之人。
听到“阿难弟子”说高阳公主被关到“掖挺宫”中,那陈玄运如今正是“掖挺令”,杨悦便已想到高阳公主或许请他捎信给自己。听了陈玄运之言,早已知内有乾坤。
忽然,在空中盘旋的两只灰毛大鹰,一阵咕咕大叫,一个俯冲向杨悦头顶飞来。杨悦对着它们也是一阵“咕咕”乱叫。灰毛大鹰冲至杨悦头顶,突然减缓,又一阵“咕咕”,振翅滑翔飞过杨悦头顶,重又飞上高空,向远处飞去。
“看来不想去大内也不成了。”杨悦咕哝一句,无可奈何地整一整衣衫,向她平日住的“风清阁”走去。
不多时,果有一队彪骑飞奔而来,领队的乃是游击将军薛仁贵。
“陛下请隋国公主入宫一趟,有要事相问。”